第102章 一別三年

  1983年，春，萬物複蘇。


  顧明澤想辦法給沈蔓竹的送了一台電視。


  為的就是想讓未婚妻能看春節晚會。


  “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看了！”沈蔓竹也很高興。


  至於買電視機特別的貴，這個時候的電視可是奢侈物。


  大哥二哥結婚的時候才舍得買的。


  不過兩世為人的沈蔓竹卻是一點也沒覺得貴，反而看著還有些不太適應。


  黑白的，好小的一台。


  要好多之後才能看到大電視，大彩電，整麵牆的那種。


  “等我回來陪你看！”顧明澤有些難舍的道。


  沈蔓竹卻是很開心：“那你下個月什麽時候休息，我給你做好吃的！”


  每個月都會有固定的休息，以前的時候，顧明澤都是直接攢著一起休的時候比較多，不過就從來到魔都和沈蔓竹一起之後，幾乎每個月都會休一天半天的。


  倆人的關係也是越來越近了。


  看著顧明澤有些糾結的看著自己，沈蔓竹臉上的笑容慢慢的變淡：“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要不這臉色怎麽這麽異常？


  顧明澤握著她的手終於下了決心：“我要出去執行任務，可能要一段時間回來！”


  “那安心去，我在家裏等著你，你回來再陪我看，最多也就大半年唄，以前又不是沒出去過！”沈蔓竹卻是鬆了一口氣笑咪咪的道，一般天，最多個把月就回來了，弄的這麽難依難舍的，她還挺緊張的。


  “這次是三年，參加的是維和任務！”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去就是三年，顧明澤也不會這個樣子。


  其實任務前兩天就下來了，這幾天是給他們讓給家裏人團聚的。


  顧明澤回了京都陪爺爺奶奶兩天，今天也是剛回來，就趕過來找沈蔓竹了。


  其實電視還是顧奶奶找人換的票，為的就是不希望這對未婚夫妻太久不見生份了。


  其實顧奶奶更擔心，維和任務不容易的。


  時間長，而且還危險。


  “小心一些，我等你！”沈蔓竹的眸子裏瞬間就聚滿了淚。


  顧明澤還以為沈蔓竹會和奶奶那樣的一聽到就嗚嗚大哭呢，沒有想到竟然這麽淡定，有些意外：“不生我的氣？”


  沈蔓竹好笑的捶了他一下：“這是你的工作，我不生氣，隻是擔心你，完成任務的同時，保護好自己！”


  顧明澤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他還特意向奶奶請教怎麽哄女孩子，結果自己好不容易學到的那些，一點也沒有用上。


  “我去給你把電視天線安上！”這個房子是沈玉河幫忙買的，現在沈蔓竹已經不在宿舍裏住了，這裏就是她的家了。


  顧明澤休息的時候也會過來，不過卻是從來不在這裏過夜，倆人最多也就是握握小手，悄悄的擁抱一下。


  “我給你扶著梯子！”


  “好！”


  看著爬上樣子專心安天線的顧明澤，沈蔓竹說不擔心是假的。


  可是她也不會阻攔。


  這樣的一天，其實她是想過的。


  隻是沒有想過會這麽快的來臨。


  倆人這才算是剛剛到了蜜戀期，就這麽的分開還真是有些不舍。


  不過沈蔓竹更清楚，軍人就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自己既然是已經認準了這個人，以後就必須要支持他，支持他的事業，他的夢想。


  天線安好後，收的台更多了，都能收三個台了。


  開著電視，一人做了一碗麵條，邊吃邊看。


  麵條什麽味道沒吃出來，電視節目也沒看出來，反正到倆人終於不再看對方的時候，電視已經都成了雪花。


  下午的時候，電視台就收不到節目了。


  這一天，顧明澤特別用心。


  一會剝點水果，一會倒杯水用小勺喂著沈蔓竹喝，一會拿點零食一點點的看著她吃下去，然後倆人一起出去散步，一直到天黑。


  顧明澤握著沈蔓竹的手一起走到了門口：“我回去了，明天下午就走！”說出來的時候，感覺特別的沉悶。


  沈蔓竹壓抑著心底的不舍，故作坦然的道：“我給你織了一件毛衣，還差點，今天我加加班明天給你送去！”其實毛衣是織好了，本來是打算今天給的，不過既然要去維和，那就再織點別的一起送出去好了。


  “好，我明天等著你！”顧明澤使勁的抱了抱沈蔓竹，這才轉身離開。


  直到拐角處，這才借著角落停下了腳步。


  看著依然站在門口傻傻的往這邊看著的沈蔓竹，鼻子有些發酸。


  未婚妻似乎哭了，因為她聽到了抽泣聲，也看到了她用手不停的抹眼睛。


  我會回來的。


  轉身，回去收拾東西了。


  明天出發，需要帶的東西不能太多，未婚妻給準備了一件毛衣，那麽他自己帶的東西就需要減一點了。


  毛衣是肯定要帶的。


  這個晚上，沈蔓竹的房間裏亮了大半宿，她用大半夜的時間織了一條圍巾。


  和毛衣放在一起，倒是非常的搭配。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才熄燈睡覺。


  第二天下午，沈蔓竹早早的就和馮主任打了招呼。


  “下午請假幹什麽去，不是才休完班，你的未婚夫又給了你大驚喜了？”沈蔓竹一說下午要請假，馮主任就不由的開始逗悶子。


  沈蔓竹和顧明澤終於定親了，他們也算是半個媒人。


  哪裏想到，他一句話，沈蔓竹的眼淚卻是直接掉了下來。


  “別，別哭！有什麽事你就說，不就是請假嗎？請就是的，半天不夠，那就明天繼續請！”現在住院部還能忙得開，請假完全是小事。


  沈蔓竹搖搖頭，帶著濃厚的鼻音：“顧明澤要去參加維和任務，今天下午走，三年後回來，我…有些擔心…”


  隻所以不在顧明澤麵前哭，是不想讓他有壓力。


  倆人好不容易才定了親，如果看著自己這個樣子，肯定不放心。


  參加任務的時候走神可是致命的，可是在馮主任這個老師麵前，沈蔓竹卻是很放得開。


  馮小清帶了沈蔓竹這麽多年，倆人早就是亦師亦友的。


  見沈蔓竹哭成這樣，馮小清也隻得幹勸：“那麽多參加任務的都沒事，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對了，你趕緊去吃飯吧，及早不及晚，先提前過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哦！”沈蔓竹紅著眼圈走了。


  馮小清一扭頭，就看到唐小天正拿眼斜他。


  馮小清瞪了他一眼：“不該我事，顧家小子去參加任務，這丫頭心疼的直哭！”


  唐小天：“我又沒問，這小子是自己報名的，本來沒有他的，結果他自己找了上麵要求去的！”


  馮小清歎氣：“能怎麽辦？這是去掙軍功，就和他爸一個脾氣，那老顧也是的，你說這麽大年紀了吧，還越來越慫了！”


  “行了吧，那兩口子也是這麽多年過來了，那小嫂子當時也是為了保護老顧才受傷不能要孩子的，腦子哭出了毛病能怎麽辦？”唐小天也跟著歎氣。


  這一家子吧，你說有錯，又都是自己的理兒。


  你說沒錯，卻是把關係處成了這個樣子。


  他們兩家和顧家關係都不錯，他們的事情也早就知道。


  可是這小輩和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也說不出來誰對誰錯。


  反正就已經是這樣了。


  倆人說完了，又想到瞪了一眼，然後轉身各自去忙了。


  在門外，沈蔓竹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她跑出去了才想起來隻說了一聲，口袋裏的請假條還沒有簽字。


  甩甩腦袋，先去找了馮主任簽字，去送了顧明澤再想著處理其他的。


  三年的時間，自己也不可能閑著。


  馮主任二話沒說，馬上就給簽了。


  武裝部。


  三輛專車停在空地上，周圍圍滿了人。


  有即將離開前去參加任務的戰士，也有前來送行的親人朋友，相互之間的叮囑和安慰，通紅的眼睛，無一不在顯示著即將來到的傷感。


  顧明澤卻是在最外圍，不停的來回的踱著步子。


  這樣的他已經持續了有半個小時了。


  “顧班長在幹什麽呢？”


  “等人吧？”


  “顧爺爺顧奶奶不是在京都嗎？”


  “嫂子在魔都啊，看這樣子可能是沒空過來了，這都晌午過了看來是不來了，要不早來了！”


  顧明澤說的最多的就是爺爺奶奶和未婚妻沈蔓竹了。


  當然了，戰友們也隻是聽說。


  對於沈蔓竹他們還沒見過，沈蔓竹也提起過來部隊看他，可是顧明澤每次都忍不住的提前去找她了，所以倆人在一起這麽久了，沈蔓竹還真沒來過。


  就算是來了，最多也就是在門外就碰上一起離開了。


  現在看顧明澤和一個陀螺似的在那裏轉，戰友們都不禁的為他唏噓。


  難為班長了啊。


  原本還有些傷感的，現在看著顧明澤連送行的人也沒來，馬上就有些同情他了。


  相比較起來，自己還是很幸福的。


  至少有家人來送，就算是有在老家裏趕不過來了，也都是早早的接了電話了，顧班長一早上都是悶不吭聲的，想來很難受吧。


  戰士們正打算去安慰的時候，就見指導員來了，跟在指導員身後的還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姑娘。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怎麽看怎麽好看。


  “咳咳！”指導員重重的咳了一聲。


  這些兔崽子看著人來了也不知道打個招呼，一個個的眼神都像什麽啊？


  “指…指導員…好……你來了！”顧明澤先打了招呼，然後小跑著迎了過去。


  “指導員好！”其他人也都打招呼，也跟著迎了過去，然後就看到顧明澤竟然拉著人家姑娘的手。


  “？？？”


  這是什麽情況，這麽漂亮的姑娘，指導員帶來的年輕姑娘，他們還沒有打招呼呢，你就把手都拉上了？

  不等戰友們開口，顧明澤就已經喜笑顏開的拉著姑娘來到他們的麵前了。


  “介紹一下，我未婚妻，沈蔓竹！這些是我戰友！”顧明澤一掃剛剛的喪，瞬間化為滿血戰士，笑的這叫一個燦爛啊。


  終於把人等來了，還以為未婚妻不來送自己了呢！

  戰士們：……！！！

  “嫂子好！”稍微的愣神之後，戰士們終於找回了屬於自己的話題。


  “你們好，第一次見，以後都要保重身體啊！”沈蔓竹也輕笑著同可愛的戰士們打招呼。


  刷刷刷！

  戰士們的臉都紅了。


  嫂子的聲音真好聽，還好看，哪哪都好。


  怎麽就被顧班長給拿下了呢？


  一個個的看向指導員的眼神都有些幽怨。


  指導員：……這些家夥不知道又想些啥玩意了？


  指導員又提醒了一下時間，然後轉身離開了，到點就得上車去火車站了，所以他就不在這裏耽誤這些小子送別了。


  小小的鬧騰了之後，衝淡了一些離別的傷感。


  沈蔓竹把自己織好的毛衣和圍巾都拿了出來：“這裏麵是給你做的毛衣和圍巾，出門在外，多多保重！爺爺奶奶那裏我會去看看，然後二老要是同意的話，我會把他們接來的！”


  “這樣好，你去接他們肯定會同意的，我之前去接爺爺和老戰友約著要下棋不跟我來，我還在擔心！”


  “別擔心，家裏有我呢！還有爸和媽那裏，我也會去接觸的，所以，你就安心執行任務！”沈蔓竹握著顧明澤的手道。


  雖然顧明澤沒說，可是也看得出來，他一直惦記著的。


  家人始終是家人，吵鬧之後還是會擔憂。


  顧明澤深深的點了點頭。


  他不好說什麽，要說不滿是有的，可是要說恨卻是談不上，或者是失望或者是別的，很複雜。


  相聚的時候總是很短暫，很快就到了要上車的時候。


  “我送你去火車站，剛剛我和指導員說了，他說每個家庭都可以有一名去送行！”沈蔓竹說。


  顧明澤自然不會拒絕：“好！”往後三年都看不到未婚妻了，還沒走就想的不行。


  把沈蔓竹送的東西放在背包裏，一下子就覺得背包沉甸甸的。


  火車站，戰士們的是專列。


  同沈蔓竹一樣的過來的還有其他的家人，眼看著就要上車了，原本還有些笑鬧的場麵，一下子變的傷感了起來。


  沈蔓竹笑著送他上車的，同時還當著很多人的麵狠狠的親了他：“你回來，我們就結婚！”她大聲的說。


  “三年就回來了，很快的！”顧明澤笑的很開心。


  然後，顧明澤就看到未婚妻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又因為自己哭了。


  他聽說了，能為自己哭的女孩子都是最愛自己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