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壽宴(1)
“瑾書,瑾翼此去不必再南陽多耽擱。早些回來。
“是,叔父。”
蘇瑾書在人群搜尋蘇瑾年的影子,卻未見他頷首問道:“師父,瑾年他……”
蘇啟善冷哼一聲:“別管他了,你們快去吧。瑾陽,記住為師的話。”
“是,師父!”
躲在台階後的蘇瑾年,不悅的嘟囔道:“都走了,又留我一個人。哼~”
蘇瑾年推開自己的靜室,一本紅色請柬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衝過去拿起來一看,暗道:“這不是孟宗主的請柬嗎?怎麽會在這裏?”
突然就樂了起來,拿著請柬就跑了出去,大喊:“師父,師父,不好了。”
正在飲茶的蘇啟善,聽見他如此的吼叫,差點沒被嗆道,訓斥道:“大吼大叫,成何體統?學的禮儀家規都學到牛肚子了?”
“師父,你看這是什麽?”
“什麽?”
“請柬,孟宗主的請柬。”
“怎麽會在你這裏?”
“額……師父也不知道,總之師兄他們沒有請柬進不去南陽,不如,讓我去送吧。”
“昆侖是沒人了嗎?”
“師父,你就讓我去嘛!不然……”說著就比劃起來,繼續道:“我就……我就撕了他!”
“你敢!”
“嘶——”蘇瑾年還真撕開一道口子。
“你……”蘇啟善長長歎了一口氣,緩和了下來問道:“瑾年,你就真的那麽喜歡山下?”
“那當然,山下多好,有好多我沒見過,沒玩過,甚至是聽都沒聽過的=”
“行了!你去吧!”蘇啟善複雜的答應了他。
“是,是師父。”興奮的他,拿著請柬就跑了出去。
此時,三人已經到了南陽,請柬一直放在蘇瑾翼身上,可現在現在已經翻遍了也不見請柬:“我記得,我放在包裹裏了,怎麽會不見了?”
“大師兄,會不會你記錯了?”蘇瑾陽提醒道。
“不可能,我出門時還檢查了一遍。”
“那……會不會……”
“瑾陽是你?”不等蘇瑾陽說完,蘇瑾翼起身質問道。
“大師兄,你說什麽呢?”
“說什麽?隻有你一人動過包裹,把請柬拿出來。”
“瑾陽,你為何這麽做?”蘇瑾書也質問起來。
“沒錯,是我拿的。”
“拿出來!”蘇瑾翼伸手要道。
“不在我這裏。”
“那在哪裏?”
“在瑾年房中。”
“你糊塗,你知不知道瑾年他……”
“大師兄,他不是好了嗎?為什麽還要我扮他的樣子?”蘇瑾陽委屈的將蓋著長紗的鬥笠摘了下來。
蘇瑾翼知道他心裏也委屈,緩了緩安慰道:“瑾陽,我知道委屈你了。可你知不知道……”
“大師兄,哥哥——”突然,一道白
光閃過,蘇瑾年追了上來,禦劍而下,不顧眾人的驚愕,將請柬從懷裏取出,晃了晃道:“我就知道你們進不去。”
“瑾年……你怎麽來了?”
“大師兄,意不意外?”蘇瑾年驕傲的問道。
蘇瑾書一把拿過請柬,問道:“怎麽回事?”
“啊?這不是你們放在我房間的嗎?”
“不……”
“是我放的!”蘇瑾翼打斷了蘇瑾書的話,繼續道:“既然請柬已經送來了,你便回去。”
“又不是我偷偷來的,是師父讓我來的。”蘇瑾年撞了撞蘇瑾翼,小聲說道:“多謝啦,大師兄。”
蘇瑾翼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南陽城比蒼梧大太多了,溫暖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高高飄蕩的商鋪招牌旗號間。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安逸愜意的笑容,穿梭在街市之間。行走在人群裏,蘇瑾年眼望著南陽的繁華喧囂,心頭沒來由地一喜,歎道:“南陽,過真是名不虛傳。”
然而,蘇瑾陽卻駐足在一家配飾店門口,巴巴的望正對麵掛著的一對鴛鴦玉佩。
蘇瑾年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稀世珍寶,湊過來一看,嫌棄道:“這有什麽稀奇的!”
蘇瑾陽冷哼一聲:“我看什麽關你何事?”
“嘿~蘇瑾陽那本就是滿大街可見的貨色。”
“蘇瑾年,你能不能閉嘴,一路上大家都在等你。就你買的那些東西,送我我都閑難得丟。”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爭論起來,隨著一聲:“糖人呢,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呢!”這才打斷了二人的爭論。
蘇瑾翼心疼的看了一眼蘇瑾書,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糖人,他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父母,立刻衝商販喊到:“嗨,老板來四個糖人。”
“四文錢,你拿好。”
“多謝。”蘇瑾翼將買來的糖人先遞給了蘇瑾年一個。
蘇瑾陽,懷抱著夢靈劍不屑道:“又不是三歲孩童,還吃糖人。”
蘇瑾翼聞聲,將糖人遞給蘇瑾陽,問道:“那你吃不吃?”
“他不吃,我吃!”蘇瑾年一把搶過糖人,說道道:“人家又不是三歲孩童,自然不會吃。”
蘇瑾陽伸手一把奪回糖人,忙添上一口:“誰說我不吃。我就是給狗吃也不給你吃!”
“哈哈哈……瑾陽師兄說的對,給狗吃也不給我吃。哈哈哈……”
蘇瑾陽還不明所以,直到見蘇瑾翼都捂嘴笑才反應來,氣紅了臉,怒道“蘇瑾年,你……”
“道長,道長,書道長?”街頭一女子,衝他們有是揮手,又是大喊。
“誰啊?”蘇瑾翼疑惑的看著蘇瑾書問道。
蘇瑾年也是瞅了半天,才懷疑的說道:“好像……好像是破廟裏的姑娘?”說罷衝她揮手回應:“婉桃?”
待婉桃走近,才見如今的婉桃已身穿孟氏家奴服,身形苗條,長發高高束起,用一根青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青色奴服,手裏還提著幾包草藥,盡管樸素可還是掩飾不了她的美貌。
婉桃興奮的揖禮,問道:“幾位道長可是來參加家主壽宴的?”
“家主?”蘇瑾年滿臉疑惑,什麽時候婉桃有何孟氏扯上關係了?
蘇瑾翼也是不解:“以婉桃姑娘的穿著,想必是進了孟氏,隻是,不知婉桃姑娘怎會進了孟氏?”
蘇瑾書見婉桃難以啟齒,安慰道“婉桃姑娘,所有難處,大可不言。”
“是不是孟宗主他欺負你了?”蘇瑾年問道。
婉桃尷尬的笑了一下,道:“不妨由我為幾位帶路。”
蘇瑾翼點頭道“好”
路上婉桃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給了幾人聽“那日上門替人問診。誰知那婦人回來,見她正在床榻邊握住他丈夫的手腕,醋意大發,便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她身上,不僅沒有付給她問診的錢,還對她一頓鞭打。最後被趕出去,事後她實在餓的難受。於是,趁著夜色回去抱了兩隻雞。結果一隻半路跑了,一隻也在破廟跑了……”
蘇瑾年知道事情的緣由,愧疚道歉道:“偷盜雖不對,可他們有錯在先。那日……。”
“道長,都過去了,你看現在我不是挺好的嗎?”婉桃搖搖頭,繼續道:“道長你們走後,我本打算投靠昆侖,可是,昆侖不收女弟子,所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走了多久,本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路上遇見,除害歸來的孟宗主,孟宗主是個好人,他見我可憐,這才帶了回來。孟夫人見我略懂醫術,就將我留在了她的身邊。”
蘇瑾翼仔細打量一番,問道:“既然孟夫人都將你你留在他身邊了,為何還讓你做下等家仆?”
“翼道長,有所不知,我沒身份,沒修為。照規矩隻能是下等家仆。”
“聽說,孟氏下等家仆是不能主人麵前站立,隻得跪行?”蘇瑾翼問道。
“跪著總比餓死好!”
幾人見桃婉這幅忍辱負重的樣子,既同情又可憐她。蘇瑾年一把撩開桃婉的褲腿,隻見膝蓋上長滿老繭,有幾處老繭都磨破了還帶有絲絲血跡。
桃婉急忙拉下褲腿,驚恐勸道:“道長還是不要看了,男女有別!”
蘇瑾年看著藏在褲腿裏的傷口,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這都是什麽破規矩?”
“阿年,勿要衝動”蘇瑾書提醒道。
“可是……”
“瑾年,一族一家都有自己的規矩,不可妄言。”轉身看著瘦弱的婉桃,安慰道:“婉桃姑娘,既來之則安之。”
“就是,有些人自身都難保,還想給別人出頭。”一直跟在蘇瑾陽身後嘲諷道。
蘇瑾年不滿的轉身,質問道:“與你有關係嗎?”
“你……”
“夠了。你們兩個要吵就會昆侖去!”蘇瑾翼見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怒斥道。
“年道長,對於現在的生活,婉桃真的很滿足了。”說罷婉桃指著前麵的“前麵就是正門了,幾位道長請。”婉桃指著一撞灰黑色,黑人壓抑有莊嚴的大門說道。
蘇瑾年順著向上看去,念道:“淩波台……”
蘇瑾翼頷首問道:“婉桃姑娘不一起進去嗎?”
桃婉又指了指牆角邊,一處供一人鑽進鑽出的小洞:“我從這裏。”
蘇瑾年看著那小洞,隻覺孟氏欺人太甚,不把人當人。怒道:“那分明是個狗洞。豈有此理。”蘇瑾年一把拉住婉桃:“你是人,該走的是門,而不是鑽什麽狗洞。”
婉桃用力摔開他的手,匆匆道:“年道長,這是規矩。”
等蘇瑾年再次想伸手時,蘇瑾翼一把拉住他手,再次提醒道:“無生事端!”
蘇瑾年看著自己要走的那扇大門,又看著自己從狗洞裏爬進去的婉桃,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不能做什麽。隻能跟著孟氏門生,進了院。心不在焉的,走在曲折遊廊,踩在白玉石上。
走進鳳羽大殿,正中鋪著一張由虎皮製成的地毯,粗略估計不下十張虎皮。正對麵的黑曜石做成的椅子,散發濃烈的黑與藍,靠背處還掛著一隻頭還連在皮上的雪狐皮。兩旁依次向下,每根大柱上都刻著猛獸。
見孟長風還未現身,蘇瑾翼領著幾人對前來的蒼梧佟氏、蓬萊祁氏、應城王氏,汝南慕容氏等等一一揖禮問好。
“孟宗主攜夫人到。”突然門外傳來聲高喊。
台上眾人聞聲皆起作揖。年輕貌美的孟夫人身著淡粉色華衣,發絲豎起。插著碧簪,頭上的金步搖發出清脆的聲響,淺淺的笑容綻放在臉上很是知書達理向眾人行禮,與一旁孤傲的孟長風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孟夫人這麽年輕,怎麽與孟旻差不了多少?”蘇瑾年嘀咕道。
“噓!這孟夫人,不是孟旻的生母。”蘇瑾翼低聲說道。
蘇瑾年恍然大悟:“原來是後娘啊?”
“閉嘴!”蘇瑾書壓住嗓子嗬斥道。
入座後,孟長風皮笑肉不笑的舉起酒杯,道:“多謝各位賞光,這第一杯我先幹為敬!”說罷仰頭一飲而下。再次斟滿酒,舉杯道:“今日是我生辰更是我掌管南陽的第二十年。這二十年風風雨雨我與諸位都或多或少的走了過來,感謝各位這二十年的相助。這一杯我敬大家。”
蘇瑾翼幾人跟著眾人起身,舉起了麵前的茶杯。
佟明宗飲罷,故意四下打量一番,問道:“怎麽……不見江宗主?”
孟長風放下酒杯,不屑道:“既是我的生辰,請誰,不請誰,自然是我說了算。”
“嗯嗯……對對,孟宗主說的對。”佟宗主隨及招手,示意門下弟子拿出一個盒子,上前道:“蒼梧地方小,沒什麽拿的出手的,這是吾兒特意尋來的“南珠”,恭賀孟宗主如南珠璀璨奪目,生生不息。”
孟長風一臉欣喜,誇道:“早就聽說,西珠比不上東珠,東珠比不上南珠。當真是貴重。”立即吩咐道:“旻兒,快,收下。”
孟旻接過賀禮,揖禮道:“多謝佟宗主。”
慕容複見狀也起身,身後跟著一個氣宇軒昂少年,手捧著一顆晶瑩剔透鵝蛋般大小珠子。
慕容複,作揖道:“汝南慕容氏特獻夜明珠一顆,祝孟宗主長明不衰。”
“這就是夜明珠啊?當真是寶貝啊!”
“我曾有幸見過一顆,不過,與這顆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聽說這夜明珠在夜裏能將這大殿照亮,就像摘了顆星星放在家裏。”
孟長風一見夜明珠,更是驚奇的從主位上直接到慕容複的麵前,驚奇的看著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慕容複更是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蘇瑾年忍不住,好奇問道:“哥,這東西,真有他們說的那麽神奇嗎?”
“不知道。”蘇瑾書紋絲不動的目視前方,回道。
蘇瑾陽同大夥一樣伸長了脖子,用見怪不怪的語氣說道:“不就是個會發光的石頭嘛,有什麽稀奇的。”
“你不稀奇?你的脖子都伸到我的前麵了!”
“你……”
“你們兩個夠了,坐下!”蘇瑾翼嗬斥住了好奇的二人。
孟長風將夜明珠小心的教到孟旻手中,囑咐道:“放我房間!”
蘇瑾翼也起身領著幾人上前,作揖道:“昆侖大弟子蘇瑾翼,攜師弟拜見孟宗主。這是叔父抄寫的清心訣及有助提升修為的抄本。恭祝孟宗主:“歲歲壽筵,年年此日!”
孟長風掃了一眼,勾了勾手指:“孟垣,去收下。”
孟垣身材瘦小,唯唯諾諾的頭也沒抬一下,一言不發的的接過了賀禮。
“蘇仙長,沒有來嗎?”王昭荷掃視一番問道。
“近來昆侖家事繁重,叔父難以抽身,還望能夫人見諒。”
“嗯。”
“蓬萊祁氏祁皓,拜見孟宗主。特送來千年人參與千年靈芝和一顆。恭祝孟宗主福共海天長,天地同壽!”
孟長風破天荒的立即回禮:“多謝仙尊。”轉身喊道:“旻兒,還不快快收下。”
“孟宗主,家師有交代,祁皓與師弟們不便多耽擱,就此告辭。”
“好好,既然仙尊又交代,我也不留你們了。回去替我多謝仙尊。旻兒,快去送送各位。”
蘇瑾年看著反差如此大的孟長風,悄悄問道:“師兄,蓬萊什麽來頭啊?怎麽孟宗主對他們如此客氣?”
“蓬萊一向不與外界來往,這次能來孟宗主的壽宴,還是頭一次。”
“哎……不對啊,為什麽他們的賀禮都是孟旻收的,為何我們的是孟垣收的?”
“這還用問,不就是看不上我們的賀禮唄!”
“瑾陽,不可胡說。”蘇瑾翼嗬斥道:“賀禮已送到,至於喜不喜歡不是我們的事。”蘇瑾翼心裏明白,孟長風,讓一個家仆來收自己的賀禮,擺明了是瞧不起昆侖。可作為大師兄的他,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滿,反而還要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