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比試(一)
既然陛下都主動這般要求了,還已經想好了如何比試,他說的這些大家也覺得很合適,鎮西侯府的二公子也覺得沒有不妥的地方,沒有異議,於是下人立刻去安排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很快布置好了一切。
其實也不需要布置什麽的,靶場是現成的,剛才陛下他們狩獵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都去靶場玩過了,這會兒陛下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比試要過去,隻是稍微再檢查、清掃一下罷了。
比試的規則也很簡單,就和尋常時候,大家朋友之間找樂子玩的小比試一樣,定點射靶,總共十支箭,看誰射箭射得更準,射中的箭頭更多。
提出這個規定的人不是陛下也不是鎮西侯府的二公子,而是趕鴨子上架,被大家推出來當裁判的一位重臣。
這裁判也是真的不好當啊!
如果陛下贏了,當然什麽事兒都沒有,什麽話也都好說,但如果陛下輸了呢?
雖然大家對於陛下竟然敢直接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再次比試一番而覺得有些詫異,但是也隻是驚訝,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了。
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陛下常年身居紫禁城,陛下的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那麽的神秘,但是在場的人裏麵還有不少朝廷大臣呢!甚至還有幾位,是和顧秉之一樣,常常進宮給陛下授課的,對陛下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是非常清楚的。
陛下在上騎射課的時候,他們也沒聽說過教陛下騎射的師傅有誇獎讚許陛下在這方麵非常的出色啊!
但鎮西侯府的二公子,大家卻都是知道英雄出少年,鎮西侯府的二公子頗有老鎮西侯遺風的。在眾多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弟當中,鎮西侯府的二公子算是矮個子當中的高個子了。
所以,現在陛下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比試,大家自然會更加看好二公子,而不是陛下了,大家隻是麵上不能露出來罷了。
臨時出任裁判的這位五十來歲的大臣也是一樣的想法。
已經抱著陛下必定會輸的想法,裁判想的自然就是該如何設定規則,盡量讓陛下輸得別那麽難看,輸了之後不會太過的難堪,於是就提了這麽一個主意來。
定點射箭,和騎在馬背上去射箭,命中獵物的要害處相比,這其中的難度自然要差上許多,但本來就是玩一玩,也不用太過當真。而且大家隻是對陛下的騎射水平心存疑慮,來定點射箭足夠了。
如果連站著一動不動來射箭,陛下都不能射中的話,這是什麽情況大家還不明白嗎?
也就不需要再來個更有難度的比試來評判陛下的水平了。
這個的難度不高,但卻也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如果陛下到時候輸的很難看,還能幫陛下挽救一下顏麵,找一下其他的借口,比如說剛剛那會兒忽然來了風,影響到了陛下的準頭,又或者周圍圍觀的人發出了聲音,影響了陛下的專注度。
如果陛下射中了,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一樣,那也不算難辦,就讓鎮西侯府的二公子退讓唄!
鎮西侯府的二公子質疑陛下,陛下寬容大量的已經容忍他到這個地步了,甚至還願意陪著他再重新比試一番,已經是君王偌大的恩德了,現在結果出來了,陛下比二公子也並沒有差太多,他也就該知難而退了,鎮西侯府的人也該出來挽救局麵,將二公子拉走了。
總不可能真的要由著二公子咄咄逼人,一直纏著陛下,非要跟陛下分出個貨真價實的勝負出來吧?
而且在定點射箭的時候,陛下射箭的速度,花費的時間,等很多細微處的觀察,大家也是可以從這些方麵分辨出陛下射中靶心究竟靠的是運氣還是真的有實力,實力又大概有幾分。
陛下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同時站在場上,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安靜下來,幾乎是屏住呼吸的在看陛下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比試。
陛下和鎮西侯府的二公子同時舉弓,拉弦,射箭——
在這之前的片刻,聞芮也正在問顧秉之:“陛下能贏嗎?”
顧秉之淡淡回道:“不能。”
聞芮小小的歎了口氣,果然如此,連顧秉之都這樣說了,看來陛下……聞芮搖了搖頭,沒想到陛下竟然真的是那種讓護衛作息的人,“那陛下要輸了。”
顧秉之忽然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峰,然後才說道:“陛下不會輸。”
聞芮:“……”
顧有憫和顧淮安:“???”
顧秉之和聞芮的聲音雖然小,但顧有憫和顧淮安姐弟二人還是耳朵尖尖的聽見了。
他們不解的問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爹爹?你到底是想說陛下究竟是能贏還是會輸啊?”
顧秉之聲音含笑的看著顧淮安,不答反問:“安安,你在陛下身邊給陛下當了好幾年的伴讀,你覺得陛下的騎射功夫如何?”
聽見顧秉之問出這句話後,聞芮和顧有憫也好期待看向了顧淮安,等著他的回答。
顧淮安撓了撓頭,回道:“其實我覺得,陛下的騎射功夫挺好的呀!陛下隻是很少在人前展露過身手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看好陛下,覺得陛下的騎射功夫不好。”
連顧淮安都這樣說了,看來陛下的騎射功夫應當是真的不差啊!
聞芮歪頭:“對啊,為什麽呢?”
顧秉之說道:“因為陛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一直體弱,身體很不好,先帝與太後娘娘那個時候為了陛下的身體能夠好費了不少苦心,求了不少偏方,這些滿朝文武大臣都知道的事情。”
說起這個,聞芮和顧氏對視一眼,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來。
說起陛下的身體這件事情,這跟顧有憫被先帝給她和陛下賜婚一事還有很大的關係呢!
聽說顧有憫的生辰八字和陛下的很好,雖然在陛下和顧有憫定下了這門親事之後,陛下的身體也的確漸漸好轉,結實了不少,但聞芮私下裏和蘇如意談過,還是不太相信這些太過玄乎的東西,並沒有真的把顧有憫當真陛下的救命恩人。
不過,陛下和太後娘娘願意把顧有憫當成救命恩人,她們也不會介意就是了。
顧秉之說道:“估計是陛下年幼時留給大家體弱多病的印象太深刻了吧,而且這些年陛下的身體硬朗了一些後,也很少向大家展示,所以大家就一廂情願的認為陛下的身體依舊不太好了。”
聞芮點了點頭,這個倒說得過去。
不過……
聞芮看著顧淮安說道:“教陛下騎射的師傅總應該知道陛下騎射功夫的水平吧?”
顧淮安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其實教陛下騎射的師傅和教我們騎射的師傅是同一個人,師傅他並沒有教陛下太多的東西。”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萬一在過程中,陛下受傷了怎麽辦?
哪怕是奉旨上課,但教騎射的師傅依舊小心翼翼,他和顧秉之他們同樣都是教陛下的,但二者之間的身份差距簡直是天差地別,所以對待陛下的態度自然也是不一樣了。
從顧淮安和文幼林的騎射功夫來看,那位師傅還是有真材實料的,能夠教出成才有本事的學生,隻是對陛下的恐懼和對自己的擔憂太多了,影響到了他給陛下上課,讓他在教陛下的時候畏首畏尾,稍微有些可能存在危險的事情都不敢讓陛下去做。
連騎馬都一直牽著,生怕馬兒忽然發瘋,把陛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教騎射的師傅也是擔心太過了,他都忘記了,這馬兒可也是宮裏麵專門養馬的馬廄裏拉過來的,如果馬兒突然發瘋讓陛下出了事情,最先要被問責的人不是他,而是養馬的人。
顧有憫輕輕“咦”了一聲,問道:“既然他不敢太過較真兒的教陛下,沒有教到陛下太多的東西,那為什麽又說陛下的騎射功夫不錯啊?”
這不是前後互相矛盾了嗎?
顧淮安說道:“因為陛下還有另外一個師傅,禁衛軍統領秦大人。”
聞芮和顧有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禁衛軍統領此人,聞芮隻聽說過,但卻沒有見過,聽說這位秦大人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至今未婚,一直孤身一人,所以除了秦大人本人與同僚或者朝臣們互相來往,秦府也就沒有女眷外出與聞芮她們這些命婦打交道,互相結交認識了。
秦府在京城算是另一個孤僻、又有些異類的存在。
身為禁衛軍統領,自然是有不少人都想和他打好關係的,走走他的門路,不過沒想到他和陛下還有這一層不為人知的師生關係,這讓秦大人瞬間又有些不同了。
聞芮驚訝了一會兒後,回頭看見顧秉之見怪不怪的淡定模樣,又慪氣又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知道?”
顧秉之點點頭:“當然了。”
這件事情怎麽可能瞞得過他呢!
聞芮和顧有憫對視一眼,敢情大驚小怪的就她們母女二人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