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挑釁（四）
咦？
在看見文二夫人陪伴在太後娘娘身邊一起進來時，聞芮立馬和王夫人對了一個眼神，二人的眼神裏麵都充滿了驚訝，她們竟然猜錯了太後娘娘的想法？
看來，上位者的心思，果然很難揣摩透徹啊！
文二夫人靠著太後娘娘得臉了便得臉了吧，聞芮和王夫人也隻詫異了一瞬間，很快就淡定下來了。
反正有身為太後娘娘的娘家人這麽一個身份在，就算太後娘娘平時沒怎麽太給她臉，在不知情的人眼裏，或者那些地位不如她的人當中，文二夫人還是能借著太後娘娘的身份耀武揚威，趾高氣揚。
——當然了，太後娘娘之前沒有怎麽給文二夫人臉麵的時候，文二夫人就已經很囂張了，對上聞芮的時候，都絲毫不虛。
同樣的，現在太後娘娘即便給了文二夫人臉麵，對於聞芮她們這些人來說，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誰怕誰啊！
除非太後娘娘是非常偏心的要偏袒文二夫人，不分是非黑白的要幫文二夫人，不然，聞芮她們才沒在怕的。
聞芮和王夫人不怕，隻是對太後娘娘這個舉動背後的深意，感到了一些疑惑。
太後娘娘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就這樣抬舉文二夫人的。
王夫人輕輕拍了拍聞芮的手背，示意她暫時別在這件事情上想太多了，太後娘娘這位主角已經到了，宴會已經正式開始了。
太後娘娘在女賓這邊，陛下自然是在男賓那邊了。
在來之前，聞芮還和顧秉之猜測說，陛下和太後娘娘非要來參加這個宴會，莫非這個宴會裏麵有什麽特殊不同之處，勾起了太後娘娘和陛下的好奇心，他們才願意來不成？
結果現在宴會開始了，聞芮興致乏乏的搖了搖頭，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的嘛！
真說起來，還不如京城裏她們平時舉辦宴會時的那些玩意兒有意思呢！
聞芮與王夫人咬耳根子說道：“也不知道陛下那邊又是個什麽情形。”
男女賓分席而宴，各在一邊，但其實兩邊相隔得很近，並不算遠，站在堂屋門口，耳朵尖的話，說不定還能聽見男賓那邊的喧鬧聲。在宴會的玩樂上，大致的情況應當是一樣的，但女眷喜歡的，和男子喜歡的東西到底又有所不同，在某些小細節上、小樂趣上，應該還是有差別的。
聞芮之前想的在宴會上送女子什麽的，在太後娘娘這邊她沒有看見，但還真不代表不存在。說不定陛下那邊就有呢！
……
宴會過半。
聞芮對戲台上的戲曲不感興趣，以那咿咿呀呀的唱腔當做背景音樂，專心致誌的吃著麵前的吃食。舉辦這場宴會的當地富商的確是用了心的，在宴會上的樂趣方麵，他們盡力了也隻能達到這個水準，讓聞芮、蘇如意她們不是很能看得上，但是膳食方麵，就容易討得聞芮的她們歡喜多了。
隻要好吃就行了。
王夫人搖了搖頭，笑道：“平時怎麽就沒看出來，你在吃食這上麵還挺喜歡的呢？”
聞芮無奈的攤開雙手，笑道：“我也不想啊！這不是現在沒什麽樂子，隻能在吃上麵找找趣味兒了嗎？”
王夫人想了想，的確是這樣。
本以為宴會會這樣平穩的結束，沒想到聞芮和王夫人剛說完這番對話，上方的太後娘娘便點了聞芮的名字了。
太後娘娘的聲音很是溫和：“顧夫人。”
剛舉起筷子的聞芮趕忙放下手，轉眼的功夫便整理好了的表情，起身離座，麵向太後娘娘行禮，“臣婦在。”
太後娘娘笑了一聲，抬手免了聞芮的禮數，“不必如此多禮，這會兒宴會，大家都隨意自在一下，隻是閑聊罷了。”
聞芮含笑應是，但也並沒有當真，太後娘娘話是這樣說的，但如果她再點另一位命婦，想來那位命婦還是會如聞芮一般慎重以待，恭敬行禮的。
在聞芮起身之後，太後娘娘繼續說話，才點名了她叫聞芮的用意。
她問道：“怎麽沒有見到你家的女兒呢？”
張口就直接問顧有憫為什麽不在，想來是在問聞芮之前，太後娘娘就已經觀察了許久，確定顧有憫沒有出席宴會了。
聞芮挑了挑眉頭，沒想到太後娘娘在這個時候竟然想起了顧有憫，聞芮從容回道：“這十幾日舟車勞頓，小子小女年紀尚小，實在是有些精神不支，所以今晚臣婦便沒有帶他們一並來赴宴，叫他們好好兒在屋子裏歇息。”
聞芮停頓了一下，微笑的抬起頭，又說道：“也為著秋狩做準備，先養養精神。”
其實最後一句解釋可說，也可不必說。
隻是聞芮不知道太後娘娘忽然提起顧有憫是什麽意思，先說了這麽一句話打底，給自己女兒找補一下，解釋清楚原因，不是顧有憫看不上這個宴會不願意來。
從京城到秋狩圍場這一路，太後娘娘其實也沒少找她和顧有憫去太後娘娘的馬車裏麵陪聊——當然，除了第一次叫顧有憫過去的時候，陛下也在太後娘娘那裏，之後聞芮和顧有憫每次再去，陛下都是不在的，不是太後娘娘故意想讓顧有憫和陛下見麵了。
在這些次數裏麵，顧有憫總有那麽幾次沒有去見太後娘娘。
她也不是故意的， 而是的確偶爾會身子不舒服，畢竟她從小身子就不是很好，這一路奔波，舟車勞頓，聞芮也是說的真的。可以說是情有可原。但這個情況，看在別的人眼裏，或許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太後娘娘叫別人的過去的時候，不管叫多少次，是什麽時候叫她們過去，她們就沒有不應的，歡歡喜喜的過去了。顧家這邊倒好，十次裏就算隻有一兩次沒有去，但叫她們的人是誰？
是太後娘娘啊！
這個次數也足夠讓其他的人驚訝和不滿了。
誰知道在聞芮她們不在場的時候，有沒有別的人在太後娘娘旁邊吹耳旁風，故意說聞芮和顧有憫她們的壞話呢？
現在太後娘娘和陛下都出場了的宴席，顧有憫又沒有跟著一起來，聞芮擔心太後娘娘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故而才特意這般解釋了一番。
太後娘娘恍然點頭，含笑說道：“也是。”
算是認同的聞芮的這個解釋了。
聞芮笑道：“若是太後娘娘想見小女，改日太後娘娘您無聊的時候，臣婦讓她來給您解悶。”
太後娘娘笑道：“解悶倒不用了，跟我一個老婆子在一起，她們年輕姑娘也覺得無聊。我若真想找人說話，找你不就行了嗎？”
太後娘娘非常溫和的和聞芮開了個玩笑。
頓了頓，太後娘娘說道：“剛才秀娟與我說，蘭蘭整日都一個人悶在自己馬車中，性子太孤僻，不愛與人玩。家族裏的姐姐妹妹們，年紀大些的，她覺得她們愛好不同，說不到一處去，年紀小些的，又嫌棄妹妹們太幼稚，這次出門，竟然都找不到誌趣相投、說得上話的朋友。”
秀娟便是文二夫人的閨名，而蘭蘭，則是文二夫人的親生女兒。
自然，也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兒了。
聞芮安靜的聽著，等著太後娘娘後麵的話。
“唉，”太後娘娘歎了口氣，顯然是對這個侄女兒很是關心和喜歡，她看著聞芮說道，“秀娟剛說起這些的時候，本宮倒是突然想了起來，你家大姑娘與蘭蘭年紀相仿，你家大姑娘的性子是出了名的端莊嫻靜，也愛琴棋書畫這些清雅的事兒，倒是與蘭蘭一樣。若是她們一處，說不定還能聊到一處去，也能互相做個伴，不至於無聊。”
顧有憫才不無聊呢！
她也不缺朋友！
不說別的手帕交，隻要有聞長安在，顧有憫的樂子就可多可多的了。
太後娘娘這番話剛說出口，聞芮就在心裏麵拒絕三連了。
可惜，她也隻能在心裏麵拒絕。
說叫文蘭蘭是太後娘娘的侄女兒呢！
這姑姑和侄女兒的關係，可和小姑子與嫂子的關係不一樣。後者沒有血緣關係，互相又看不順眼，聞芮隻要不出格，隨便她和文二夫人怎麽互懟，太後娘娘那裏都是沒有關係的。
但文蘭蘭就不一樣了。
太後娘娘隻生了陛下一個兒子，膝下甚是孤單，對先帝和其他妃嬪生的皇子公主們也沒有什麽感情，陛下又是個少年老成，不太會撒嬌的性子，太後娘娘這滿腔的母愛無法發揮，就隻能全部都交給了自個兒娘家的親侄女兒們身上了。
文家的姑娘太多了，太後娘娘也不一定就對這個文蘭蘭青眼有加，最中意和喜歡文蘭蘭，但如果有人看不上文蘭蘭，輕視小瞧文蘭蘭的話，說不定就會發現文蘭蘭一下子就成了太後娘娘心裏麵頂頂重要的侄女兒了。
聞芮將一些心思腹誹都藏在了肚子裏，麵上帶著溫和和歡喜的微笑，回道：“這自然好呀！我家憫憫可就又多了一個朋友了。臣婦多謝太後娘娘牽線搭橋了。”
“牽線搭橋”四個字將太後娘娘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