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來者不善（一）
又到了省城的豆腐皮生意結算利潤清點分紅的日子了，聞芮正在家裏看著二嬸薑氏寄來的關於省城的生意賬本，一邊看著還一邊打著算盤。
以前除了省城的鋪子，其實還有聞芮她們在縣城的豆腐皮鋪子的。
那家交給了二房她們後，二嬸薑氏雖然愛占便宜，但她也知道這一個已經做起來了的、生意紅火的鋪子可是天大的便宜，不肯讓聞芮蘇氏她們吃虧，便一直給聞芮她們分紅。但一個縣城裏的小鋪子，就算生意再好，又能賺多少銀子呢？
也隻是在薑氏他們眼裏覺得非常多罷了。
錢少，薑氏他們便多攢了幾個月，一季度、半年給聞芮算一次賬本。這樣持續了差不多兩年的樣子，在龍鳳胎姐弟出生之後，聞芮實在忙不過來了，便寫信給薑氏他們，直接將鋪子盤給了他們——雖然說是盤，但實際上也是以非常低的價格，跟半年的分紅差不多的銀子給了薑氏他們。
這樣也能讓薑氏他們更加心安理得，不會覺得是自己占了聞芮和蘇氏的便宜。
徹底將縣城的鋪子交給了二房一家人後，聞芮長長的吐了口氣，對顧秉之說道，其實早就應該這樣做了！她竟然還收了薑氏他們兩年的分紅，才想起了這個法子，實在是不應該。
關於二房他們也是有了一些變化的，現在縣城的豆腐皮鋪子就是全部交給了二叔和薑氏夫妻兩個做，聞芝還沒嫁人，也在家裏幫著忙，而聞羌和他的媳婦兒則去了更大的省城繼續做這個生意，同時還能順便再幫聞芮看一下聞芮在省城的那間鋪子。
聞芮雖然遠在京城，都時時都和老家那邊連在一起的，脫不開關係。
張明玉知道了聞芮的生意和聞家的複雜情況後，還嘖嘖稱奇，說道：“可能也就是聞芮聞沉他們的二叔二嬸才從鄉下走出來，沒有做幾年的生意，還沒有沾染上生意人的精明和奸猾，才會這麽老實的給聞芮幫忙。若換做別人家……那可是寧願相信外麵請的掌櫃，也不會請親戚去幫忙的。免得親戚把自己的鋪子給搬空了。”
張明玉說的這番話，聞沉還好，他連跟自己親爹親娘關係都不親近，就更別提二房的叔叔嬸嬸了，連蘇氏都是後來聞芮她們也去了縣城，才慢慢走近了的呢！
聞芮有些不樂意，但也知道，張明玉說的是實話。
張明玉想了想，又說道：“而且說實話，你那鋪子也做不大，一個月的收入恐怕還不如在京城開的酒樓一天的流水呢！要我說，你如果真的跟二房的關係很好，不如就將省城的那個鋪子也轉手給你堂哥堂嫂夫妻得了。賣了人情，還能賺一筆……當然了，省城的鋪子，你可就不能像縣城的鋪子一樣，低價給賣了。該要多少銀子就得要多少銀子，別不好意思！你當初在省城開始做生意的時候，怕是本都填了不少吧？”
在做生意這一方麵，老實說，張明玉還真的比聞芮老道精明不少。
或許聞芮有創意，知道怎麽著新穎的東西，但在商道這方麵，怎麽跟人打交道，怎麽算計，怎麽勾心鬥角，那就是張明玉更加厲害了。
生了孩子之後，聞芮的確覺得自己的精力不濟了許多，便如張明玉所說的那樣做，不過省城的鋪子畢竟算是她的心血，可是她和聞沉一起做起來的呢，還有李家兄弟開的酒樓也能照應著。雖然比不上京城的酒樓的收入，但也好歹是一份不少的銀子啊！
誰還會嫌銀子少了不成？
聞芮沒有將鋪子直接轉手給聞羌，但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煩聞羌去幫忙看著——當然也有，怕日子久了，聞羌真的動了其他不該有的心思，那就真的要壞了他們之間的堂兄妹的情分了。所以聞芮出手了自己手裏一部分的股，賣給了聞羌，讓聞羌也加入。
這樣聞羌就名正言順的可以幫忙管鋪子，聞芮也能更加放心一些了。
這些事情，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現在，聞芮看的賬本，就是聞羌寄來的省城的那個豆腐皮鋪子的賬本。
聞芮看賬本的時候，顧有憫和顧淮安一直旁邊咿咿呀呀的鬧個不停，聞芮好脾氣的將顧有憫在賬本上胡亂扒拉的手給輕輕放下手，溫柔的說道：“憫憫，別搗亂！娘努力多多的賺銀子，等你以後長大了，給攢很多很多的嫁妝哦！”
這個時候，丫鬟突然來通報說道，聞家的下人來了，說是蘇氏請她過去，有話給她說。
聞芮擰眉，心裏有些奇怪，有什麽事情，蘇氏不能直接過來說，還這麽正兒八經的派下人請她去聞府。
不過納悶歸納悶，聞芮還是起身，叫來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兩個人幫忙看著顧有憫和顧淮安姐弟兩個，她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年輕小丫鬟便出門了。
……
到了聞府的時候，聞芮想著，既然蘇氏這麽正兒八經的叫她過來，應該是有什麽正經事情要說吧，聞沉和張明玉應該也在才對，卻沒想到，她到了之後，居然隻有蘇氏，聞沉和張明玉夫妻兩個人並不在，連聞長安都不在家。
聞芮到的時候，蘇氏正端著一個茶盞發著呆，茶盞裏麵的茶都還是滿滿當當的，卻已經沒了熱氣兒，可見蘇氏端著它都已經發了許多的呆了。
聞芮一進了屋子，帶她進來的下人就輕手輕腳的出去了，反手輕輕關上門，想來是蘇氏之前叮囑過的。
“娘？”聞芮輕聲喊道，“你在想什麽呢？”
蘇氏立馬回過了神，說道：“你來了呀！你這麽快就過來了……”
這話說得……聞芮嘟起了嘴，“怎麽的？還嫌棄我來得太快了啊？”
蘇氏隔空點了點聞芮，好笑說道：“秉之真的將你寵得越來越像小孩子了，你以前可沒這麽愛撒嬌的。”
聞芮說道：“這樣不好嗎？我越來越會撒嬌了，說明我過的越來越好了呀！難不成娘你希望秉之哥哥天天欺負我訓斥我，你才高興啊！”
蘇氏沒有再跟聞芮嗆聲，聽了聞芮的話後，反倒再次陷入了沉思，聞芮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看著蘇氏的樣子，感覺怪怪的。
在聞芮的再三追問下，蘇氏才終於說出了她今天叫聞芮過來的目的：“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聞芮揚眉：“什麽事情？”
那麽直爽利落的蘇氏難得吱吱嗚嗚，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慢慢的說道：“我……可能要和邊疆成親了。”
蘇氏說完之後，目不轉睛的盯著聞芮，聞芮愣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蘇氏，“哦”了一聲之後，就再沒說出其他的話了。
蘇氏問道：“你就沒其他的話要給我說的？”
聞芮點了點頭，說道：“終於到這一天了……沒想到這麽快。”
蘇氏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她說了自己要和邊疆成親的事情之後，聞芮就說了這麽一句話，蘇氏也說不上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聞芮的淡定，好像她對自己這個娘並不在意似的。
就算她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每個即將成親的女子，可能都會在成親之前患得患失吧！
隻不過別的女子是對著父母，而她比較不一樣，是對著自己的女兒。
看著蘇氏惆悵失落的樣子，聞芮的心軟了一下，她似乎很少會在蘇氏的臉上看見軟弱的樣子，從來，蘇氏在她麵前都是一個堅強的。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強大的母親。
聞芮放柔了聲音，說道：“因為在知道你和邊將軍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這一天了啊！不止我，二哥也說過了的呢！”
隻要邊疆對蘇氏是認真的，那麽邊疆和蘇氏就肯定會有成親的這一天的。
聞芮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蘇氏的手，像是想要給她力量，什麽祝福之類的話不用說……要說也不是在這個時候說，母女兩個人大大咧咧慣了，要真肉麻起來，兩個人反倒還很不自在。
聞芮問道：“娘，這件事你告訴二哥和明玉姐了嗎？”
蘇氏搖頭：“還沒呢，我先告訴的你。”
聞芮誇張的笑了起來，眨巴眨巴眼睛，激動的說道：“哇哦！在娘的心裏，我果然才是最重要的！”
蘇氏沒好氣的對她翻了個白眼，什麽親生不親生的，不是蘇氏先告訴聞芮的主要原因，而是因為蘇氏知道，聞芮是支持她的，聞沉對邊疆一直不太放心，有些意見。
看蘇氏在將這件事告訴聞芮時的躊躇態度，就可以知道，她的心還沒有徹底定下來，一個沒有堅定下來的她，又怎麽去堅定的讓聞沉相信和支持她與邊疆呢？
胡鬧歸胡鬧，猶豫歸猶豫，蘇氏既然對聞芮說這件事了，就說明蘇氏和邊境都已經決定好了。
聞芮嬉笑了一陣子後，收起了笑容，認真的問道：“那有定日子嗎？可不能直接成親啊，什麽三媒六禮的一個也不能少，該走的程序也是必須要走的，還有啊……平南伯府那邊，已經說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