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開眼界（四）
餘秀秀是不緊張了，但她這麽一說，倒讓聞芮有些緊張了，聞芮哭笑不得。
馬車在一處茶樓門外停下來了。
車夫將台階放好，聞芮和餘秀秀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台階下了馬車，別的不說，光是這番做派，就很有大戶人家的夫人的氣場。茶樓門口處一直候著的跑堂的眼尖的看見後，態度殷勤的趕忙衝上前來。
“兩位夫人，裏邊兒請。”跑堂的笑道，“樓上有雅間，不知兩位夫人……”
沒等跑堂的說完，聞芮便抬手打斷了他的介紹，溫言說道：“不必了，我們已經定好了包廂。”
然後聞芮說出了王夫人的姓氏，跑堂的立馬了解，知道聞芮她們要去的是哪個包廂了，熱情的笑容不改，又領著聞芮和餘秀秀向三樓的貴賓包廂走去。
聞芮向跑堂的問道：“有人已經先到了嗎？”
跑堂的笑道：“沒呢，兩位夫人是最先到的。”
聞芮揚了揚眉，朝餘秀秀笑道：“以往聚會，她們總笑話我貴人事多，說我總是最後一個到的，今兒托了小舅母你的福，我也終於第一個來一次了！”
以往聞芮赴宴，都是才從自個兒家裏出門，但顧有憫和顧淮安姐弟兩個還小呢，聞芮舍不得兒女，出個門總是一步三回頭，沒少惹得顧氏笑話她，磨蹭來磨蹭去，等她終於出門，到了宴會地點的時候，人都已經來齊了。
今天是因為有餘秀秀，又因為龍鳳胎姐弟去了顧府，基本上就被顧老夫人和顧夫人她們給霸占完了，聞芮自己是摸不到邊兒的，所以這才動作這麽利索。
聽聞芮擠眉弄眼的開著玩笑，餘秀秀忍俊不禁。
跑堂的聽見聞芮對餘秀秀的稱呼，倒是略帶詫異的抬眼偷偷瞥了她們幾眼。餘秀秀容貌年輕，並不顯老，再加上和聞芮相差的歲數本來也就不太多，看上去就和平輩似的。沒想到兩個像手帕交似的夫人，竟然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
從大堂到三樓她們已經訂好了的包廂，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走到了，跑堂的推開門請聞芮和餘秀秀入內，因為是事先預定好的，茶水果盤子一類的早就備好了，人一來就能上，跑堂的說話甜，辦起事來嘴皮子也利索，哄得餘秀秀都忍不住開懷得給他打賞了幾個銅板。
跑堂的笑的更開心了，嘴也愈發的甜了。
“行了，我們先待會兒了。”聞芮笑道，“如果其他人也到了，你直接帶來便是了。”
跑堂的回應：“好咧！小的便走了，二位夫人若有什麽吩咐，拉一下這個鈴鐺便是，會立馬有人過來的。”
聞芮點頭。
聞芮是有意支開跑堂的。
在跑堂的離開後，聞芮才說道：“小舅母，趁著其他人還沒有來，我先給你簡單介紹一下其他幾位夫人吧，免得待會兒突然要你記太多的人，一時之間你記不住。”
餘秀秀笑道：“好呀！”
本來這個應該最先就告訴餘秀秀的，也是聞芮的粗心大意，竟然忘了這茬，直到這會兒才臨時想起來，所幸亡羊補牢，尤時未完。
需要餘秀秀記的也不是特別多，她們幾個人能聊到一處去，除了少數有一兩位夫人是出身書香門第，另外幾個人都是糟糠之妻，在當官夫人之前，隻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普通姑娘罷了。
聞芮根據其他人的長相特征聯合名字，讓餘秀秀來記住，又提點了幾句關於她們忌諱和討厭的事情，避免餘秀秀無意之中提到了。
餘秀秀一一記下，一直鬆懈的表情直到這個時候，才變得有些緊張了。
聞芮見狀，笑道：“其實小舅母你也不用太緊張的，夫榮妻貴，照著小舅舅的官品，你和她們平起平坐，甚至還要高上一截呢！她們也都不是刻薄的人，便是有什麽差錯，不會斤斤計較的。”
聞芮提點餘秀秀的那些話和事情，隻是以防萬一，餘秀秀能不出差錯當然是最好的了。
至於為什麽還能比顧微還要高上一截，這自然就更顧微如今的聖眷脫不了幹係了，而且，至今為止，顧微是離西南大將軍這個位置最近的一個人。
餘秀秀吐了口氣，記得差不多了，她也想讓自己換一下腦子，環顧了一圈包廂，好奇問道：“對了，芮芮，你們為什麽要把宴會定在茶樓這裏呀？”
雖然她還沒正兒八經的參加過京城的宴會，但以前在邊疆的時候，她也是參加過不少邊疆宴會的。京城官夫人的宴會，總不至於還比不上邊疆吧！
聞芮攤手說道：“因為大家都沒宅子呀！”
餘秀秀可愛的瞪眼：“嗯？”
聞芮被她的表情可愛到了，笑了一聲後，才解釋，能夠在自個兒家裏舉辦宴會的人，那必須都是得有大宅子的人，比如顧府的宅子，就可以。但她們幾位的夫婿都是清貧的官員，俸祿不高，官品也不高，住的宅子剛能容下一家人，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可是買不起還帶有花園的大庭院宅子的。
沒有這種條件，她們自然就隻能約在茶樓雅室這些地方見麵聚會了。
不過說起來，這次來的茶樓的包廂也並不小，茶樓的樓層越高，裏麵的包廂也就越大，聞芮和王夫人她們定在了三樓，這一間包廂幾乎是二樓三個包廂加起來的大小了。一邊是一張非常大的八仙圓桌，另一邊擺放著一張矮幾茶桌，旁邊還有一架古琴。
雖然比不上京城權貴的宴會，能夠在自家的宅子後院設宴，但聞芮她們訂的這個包廂實際上也很不錯了。
聽聞芮調侃似的一口一句“窮苦人家”，餘秀秀有些懵逼，不確定是自己記錯了，還是怎麽的，猶豫的問道：“可是昨天……我聽明玉說，你們好像都已經買了大宅子了呀！隻等修葺收拾好了之後，搬進去呢？”
聞芮：“……”
她意思意思的客氣一下，不用這麽較真嘛！
……
沒等多久，跟聞芮約好的人就都來齊了。
聞芮和餘秀秀聽見門外小二熱情洋溢的招呼聲，知道又有人來了，連忙起身，準備迎接。本以為來的隻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卻沒想，以王夫人為首，在她後麵又跟著四個人一起進來了。
跟在王夫人後麵的四個人不是不速之客，而是本來就約好的這群人。加上王夫人，聞芮和餘秀秀，這次宴會的總共認識也不過七個人和那些動輒便是十幾個人、幾十個人的宴會，都隻能勉強稱之為聚會了。
聞芮熟悉的一一打招呼，等大家都入座後，主動向眾人介紹餘秀秀，“這是我小舅母。”
再向餘秀秀一一介紹以王夫人為首的五個人，在王夫人她們到之前，聞芮就已經先給餘秀秀說過她們的情況和特征了，這會兒餘秀秀隻要將真人和信息在腦海上對應上，很快就記住了所有人，客氣又溫柔的分別與對麵五個人道禮。
就像聞芮提前給餘秀秀說了王夫人她們的情況，王夫人她們也提前對餘秀秀就有所了解的——誰讓餘秀秀有一個風聲正盛的夫君呢！
王夫人親熱的握住了餘秀秀的手，笑道：“早就聽芮芮說她小舅母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還不相信，隻當她是自家舅母自家瞧著好，今天見了，才知道還真是這樣，芮芮一點兒都沒虛誇。”
王夫人親切又和藹，她雖然和聞芮以姐妹相稱，但實際年紀算起來，其實和餘秀秀差不多了。不過王夫人和餘秀秀麵上看起去，也不像平輩就是了。
餘秀秀被誇得不好意思。
另外四人的性子和王夫人也差不多，也有二十出頭的，隻比聞芮略微年長幾歲，但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十五六歲出嫁，也是已經成親快十年的婦人，一個個深諳夫妻之事，講起話來讓人臉紅心跳。她們全都圍著餘秀秀聊天，沒一會兒就問得餘秀秀一張臉通紅。
王夫人詫異挑眉，和聞芮碰了個眼神。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餘秀秀和顧微將軍成親也有許多年了吧？比聞芮和顧秉之成親的時間還要久，怎麽瞧著比聞芮還要像小媳婦兒，這麽不經逗？
他們夫妻倆之前單獨在邊疆的時候，難道餘秀秀這個將軍夫人都是不管事兒的嗎？
瞧餘秀秀的臉越來越紅了，聞芮清了清嗓子，開始替餘秀秀緩解尷尬，插話說起了之前王夫人她們一起來的事情。驚訝說道：“你們怎麽一起到了？莫不是提前約好的吧？”
最後一句話，聞芮帶了些嗔怪不滿，
王夫人含笑解釋道：“可沒有約好，我們是在茶樓門外時遇上的，上樓來的時候，我們也正在聊呢，真是巧。對了，說起這個，今兒你讓我們驚訝才對。剛剛我還在說，這次我們幾個都遇上了，同時來的，你若還沒到，就又是最後一個到的了，結果……”
聞芮哼道：“結果，讓你們大吃一驚，非常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