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在聖上到來之前,大家吵的那麽激烈,一個個都嚷著要在聖上麵前彈劾顧微,但等聖上真的到了,一群人有安靜如鵪鶉。
在沒有找到能夠一擊打倒顧微的有力把柄之前,所有的彈劾都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不能動顧微分毫。大家心裏還是很清楚的,所以頂多讓自己的小爪牙們吐槽批評一下顧微,真正的大佬都是躲在後麵靜觀其變。
在晚上顧秉之回家後,聽著顧秉之將朝會比喻成菜市場,朝臣們比喻成買菜的市井婦人,聞芮樂得前俯後仰。
“若是他們知道你在心裏是這樣想他們的,肯定要氣死。”聞芮一邊說道,一邊笑著抹去眼角的眼淚。
哪怕是做出了這個比喻,顧秉之依舊是一副君子風度,沉穩有度,“能夠把他們氣死的事情太多了。”
聞芮眼珠子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偷笑說道:“你這樣說他們,豈不是把自己也給說進去啦?你可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無礙。”顧秉之淡定回道,“我並不介意這個。”
顧家和周家的確都不是普通人家,但就顧秉之他的經曆而言,他也的確算是寒窗苦讀出身的,所以對市井並沒有什麽惡感,覺得用市井中人來形容自己,是被侮辱了。隻有那麽心高氣傲的人,才會這樣。
說完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趣事,顧秉之問聞芮:“你呢,準備的怎樣了?”
他問的是聞芮給餘秀秀安排的京城遊玩計劃。
聞芮這兩天忙的全都是這件事,今日朝會散了之後,顧秉之與顧微趁機走到一處,也說起了這件事,顧微對聞芮又是感激,又是急切,因為餘秀秀這兩天也天天都在家念叨著聞芮呢!
顧微有一些吃醋了,餘秀秀都從來沒有這麽念叨過他,他不在家的時候,都沒有急切的念著想他快點兒回來陪她呢!
聞芮笑道:“已經準備好了。”
顧秉之微微揚眉,洗耳恭聽。
聞芮說道:“正好大後天,王姐姐她們有一個小茶會,都是我們幾個交情比較好的女眷,這個宴會就挺適合小舅母的,所以我打算將她也帶上……明兒我先去顧府問問小舅母,如果她願意的後,大後天就來接她一起去。”
聞芮口中的王姐姐就是王宏的妻子,顧秉之是有些了解的,聞芮王夫人她們的這個小交際圈中,聞芮是年紀最小的內眷了,其他人的年紀都和王夫人差不多,都是性格溫厚大度之人,倒是很適合餘秀秀去。
“是呀!除了大後天的宴會,明天我去找小舅母的時候,也將她帶去來,可以在街上逛一逛呢!”聞芮繼續說道,“我問過明玉姐了,普羅寺最近有廟會,挺好玩的,正好可以帶小舅母去看看。”
明天、大後天的安排就計劃好了,中間空的那一天也有安排的,聞芮去找張明玉討教做攻略的時候,兩個人也約好了,張明玉可以特意騰出一天的時間來,到時她帶著聞芮和餘秀秀去朱雀大街上逛逛,瞧瞧料子、做做衣裳、再打幾件首飾什麽的。
不是張明玉看不起邊疆,而是邊疆的情況,肯定不如京城繁華的,顧微一個大男人,帶餘秀秀來了京城後也不會想到這些,估計餘秀秀的衣裳首飾還是以前邊疆的呢!張家以前的首飾鋪子、衣裳鋪子不少,張明玉對這方麵很了解,帶餘秀秀去開一開眼界,正好也餘秀秀大後天的赴宴穿戴準備一下。
在聞芮單純的說她的安排計劃的時候,顧秉之還能符合一下,給個建議點評什麽的,等聞芮開始說起做衣裳打首飾時,看著聞芮閃閃發亮的雙眼,顧秉之已經跟不上她的節奏了。
他想了想,將聞芮平時給自己的零花錢、而自沒有花完存下來的銀子默默的貢獻了出來。
“明天後天,你帶著小舅母想買什麽就買吧。”顧秉之淡淡說話。
聞芮斜睨了他一眼。
光聽他這口氣,還以為他給了多少銀子,拎起銀袋子搖晃了一下,聽著裏麵的清脆響聲,她憋不住了,“撲哧”一笑。
顧秉之:“……”
他感受到了來自自己夫人的嘲笑。
……
等第二天,聞芮去了顧府後,立馬就感受到了來自餘秀秀非常激烈的熱情。
因為今天聞芮隻是來帶餘秀秀出去玩的,所以顧氏並沒有一起來,隻有聞芮一個人,向顧老夫人和顧夫人請安問候過了,她們便笑著放聞芮和餘秀秀出門了,知道她們年輕人急著出去玩,也不多留聞芮說話了。
上了馬車後,聞芮忍不住多看了餘秀秀好幾眼,因為餘秀秀的表情很奇怪。
除了在剛看見聞芮的時候,餘秀秀表現出了非常激動的表情,之後跟著聞芮從顧府出來,她就一直抿著嘴角,眉毛微微蹙起,一副似哭似笑的模樣。
她要帶餘秀秀出來玩,讓她四處見識一下,開開眼界,免得整天呆在顧府裏,一個人太壓抑了,這件事情顧老夫人和顧夫人都是知道,並且已經同意了的,所以總不可能是她們不同意,給了餘秀秀臉色看,讓她心裏惴惴不安了吧?
如果真的這樣,餘秀秀怕是都不會出現在馬車裏麵,根本不敢跟著聞芮出門了。
車軲轆開始緩慢的向前行駛,京城內的街道都是用石板鋪的,還算平攤,坐在車廂內隻有輕微的顛簸感,不算難受。行駛了一段時間了,開始正式進入了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逐漸進入了聞芮和餘秀秀的耳中,她們就算隻是坐在車廂內,都能感受到外麵熱鬧的氣氛。
餘秀秀的表情這才逐漸鬆緩了過來。
雖然聞芮很好奇餘秀秀剛剛是怎麽了,但目前也不好直接開口詢問,半撩起簾子看向外麵,對餘秀秀笑著說道:“你要不要也過來看看,要是瞧見什麽覺得喜歡的,就叫車夫停車,讓丫鬟幫忙買上來。”
在這半路的街上,她們不方便下車就開始逛起來,但餘秀秀出門是有丫鬟跟著的,丫鬟就坐在外麵的車轅上,叫她去買回來就行了。聞芮和餘秀秀要等到了普羅寺的廟會,才能下車。
餘秀秀點頭也,也掀起了她那邊的簾子,小心翼翼又充滿好奇的張望著京城的一切。
看了一段路後,餘秀秀放下簾子,感慨道:“京城的人真的好多啊!我們那裏的人沒有這麽多的,街也沒有這麽長,鋪子也不如京城的鋪子更好看。”
邊疆物質匱乏,隻需要實用就行了,而且隔壁還有北蠻人時不時就要來“打秋風”,如果城門沒有守住,讓北蠻人闖進城裏麵來了,那就更慘,被洗劫一空都是輕了。
京城是真的啊!
聞芮也跟著笑了一笑,回道:“是啊!我的老家,那個小縣城人也沒有這麽多,一條街從頭到尾,我靠腳都能走完了,根本不需要坐馬車。在京城出門若是不坐馬車,我們腳怕是都要走累。”
餘秀秀坐在馬車上看了一路,這一路都是隻看,並沒有想要買的東西,讓聞芮掏銀子的手都準備拿出來好幾次了,最後又默默的縮了回去,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這年頭,想請客掏個銀子怎麽都這麽難呢!
既然是她邀請的餘秀秀出來,聞芮就已經做好了今天全部由她來買單的決定——不止今天,連明天的買買買,她也已經準備好銀子了。
她也不知道餘秀秀手裏銀錢的情況如何,小舅舅顧微那麽粗心,要是沒給餘秀秀太多的銀子,京城的物價又這麽貴,要是餘秀秀的銀錢不夠,那她可不得尷尬死啊!
就當是她這個晚輩給小舅母的孝敬吧!
到了廟會之後,在聞芮終於看見餘秀秀有遇到了自己想買的東西,欣慰的準備掏銀子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橫空出世,阻攔了她。
聞芮詫異抬頭,攔她的不是別人,隻能是餘秀秀。
她歪頭疑惑:“小舅母?”
餘秀秀微笑道:“我是長輩,怎麽能讓你小輩的出銀子了,我來付賬吧!你有什麽想買的,我也一並付了。”
餘秀秀一邊說著,一邊給丫鬟示意,讓丫鬟上前結賬。
聞芮笑著拍手:“小舅母豪氣!”
平時看餘秀秀那麽羞澀,沒想到在付賬這方麵,竟然這麽豪爽,看來她和顧微兩個人,家裏管賬的人是她啊!
大家都是已經成親的人了,聞芮便忍不住向餘秀秀問了一下這件事。
餘秀秀沒有回話,倒是跟在餘秀秀身邊的丫鬟笑道:“表少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們夫人什麽都好,就是在算術這上麵一點兒都不擅長,根本管不了賬的。前院後院的所有開支,老爺專門請了個賬房先生來管賬的。”
聞芮微微張大了嘴巴,“那……”
聞芮詫異的視線落在了丫鬟的銀袋子上,既然餘秀秀不管賬,就算她是府裏的主母,銀子也是需要從賬房先生處走的,那麽餘秀秀平時的日常額度就特別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