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算賬（一）
賓客眾多，但家裏的下人總共就四個人，兩口子，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還要輪流派其中一個人去照顧月子裏的聞芮，就更忙得不可開交了。
虧得顧氏從小就是千金小姐出身，後來也當過許久的世家夫人，見過世麵有過經驗，才能勉強撐住，不至於手忙腳忙，讓來的賓客看了笑話。
等到滿月酒才結束，賓客散場，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院子立馬空蕩蕩的，隻剩下了一片狼藉，等顧氏將一切都安排好，收拾妥當了再進屋來看聞芮和龍鳳胎姐弟兩個的時候，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
“娘，辛苦你了。”聞芮看著顧氏，滿懷歉疚的說道。
這些日子就全靠顧氏一個人撐起來了，她也沒能幫上忙，顧氏除了要忙洗三、滿月酒，還要照顧她和龍鳳胎姐弟倆，整個人都可見的削瘦了一圈。
顧氏擺擺手，並不在意，“就當我能者多勞吧。”
說完又看向躺在聞芮身邊的龍鳳胎姐弟兩個，臉上立馬掛上了寵溺的笑容，“就算再累，隻要看見憫憫和安安姐弟倆，我什麽力氣就都又回來了。”
聞芮忍不住抿著嘴角笑，顯然是早就習慣了顧氏的這番說辭了。
“對了，”聞芮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跟著又問道，“娘，你知道二哥和明玉姐他們那邊怎麽樣了嗎？”
顧氏回道：“洗三和滿月酒的那天，我讓顧福媳婦兒過去看了，順便將禮送了過去，一切都好。對了，你娘和聞沉還給憫憫和安安姐弟兩個打了一對兒龍鳳紋的金鐲子金項圈。”
滿月酒這天太忙了，送禮的人也太多了，再加上蘇氏和聞沉的禮物是交給顧福媳婦兒，讓顧福媳婦兒帶回來的，於是就被顧氏給險些遺忘了。這會兒聞芮特地問題來，她才想起。
顧氏一邊說著，一邊趕忙讓顧福媳婦兒將龍鳳胎姐弟的金鐲子和金項圈拿過來，滿麵笑容的給姐弟二人比劃了幾下。
但聞芮想問的卻不是這個，她張了張嘴，正要繼續追問，卻被顧氏的動作打亂了想要說的話，注意力不由自主的隨著顧氏轉移到了龍鳳胎姐弟身上去了。
顧有憫和顧淮安出生的突然，但月份沒有差太多，再加上出生後，被喂養得非常好，才出生時皺巴巴的猴子紅臉已經長開了，白白嫩嫩，讓人見了就像親一口，顧淮安的小手小腳小身體都白白胖胖的，像一節節藕節似的，顧有憫比弟弟顧淮安瘦了些，但也很是水靈可人，姐弟兩個人戴上聞沉和蘇氏特意讓人精心打造的這對金鐲子金項圈，就像是觀音座下的蓮花童子一般。
“哎喲，我們敏敏和安安可真好看啊！”
顧氏虛虛給姐弟兩個人套上，欣賞了一會兒後，就取下來了，蘇氏和聞沉都很舍得給外孫外甥下本錢，金鐲子金項圈都是實金的，兩個小人兒太小了，受不了這個重量。
這對禮物，也隻能作為紀念意義，留在那裏了。
母親和奶奶的一片慈愛之心極其泛濫，哪怕姐弟兩個並不會說話，隻是咿咿呀呀，或者手舞足蹈，笑了一下，都能讓聞芮和顧氏兩個發出驚喜的叫聲。
婆媳兩個人圍著龍鳳胎姐弟逗趣了一會兒後，等到姐弟兩個人玩累了，都睡下了，顧氏又想起什麽似的，才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你還記得明玉是因為張家的庶女來告訴她，張夫人已經意外去世的消息，她受了刺激才提前生產的事情吧？”
聞芮馬上哭笑不得的點了下頭，她當然記得了，剛剛她就是想問這個的呢，結果被顧氏打岔，給忘記了。
“娘，我就是想問這個……那個張明月現在怎麽樣了？我娘和二哥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呢？”聞芮關切的問道。
因為刺激到了張明玉的人，是張明玉的娘家，所以這件事張明玉的態度非常重要。
還在坐月子的時候，聞芮和顧氏就問過蘇氏這件事，她說張明玉的心情很重要，先以照顧張明玉為主，所以就暫時先沒向張明玉提收拾張明月的事情。現在月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再拖就不像話了，也是時候算賬了。
不過聞芮問顧氏也算是白問，顧福媳婦兒去聞家的時候，並沒有聽蘇氏提起這件事，甚至連之前關在柴房的張明月也早就不見人影了。
但是張明月又說是沒有放她回張家，不免引起了顧氏和聞芮的好奇心，沒在聞家也沒回張家，那他們把張明月放到哪裏去了？
一眨眼又是小半個月過去了，聞芮憋了四十多天，實在受不住了，再加上她身體恢複得還算好，所以顧氏和顧秉之也沒有硬要讓她再繼續坐月子。
聞芮激動的直嚷嚷，對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吩咐道：“你們多燒一些熱水，我要好好洗一遍，虧得天氣不暖和，我都覺得身上有些發臭了。”
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連連偷笑，應了是，轉身就要去燒熱水了。
這一日，剛好是顧秉之休沐在家的日子，他從書房出來後，看了看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叫住了她們兩個人，說道：“多燒一些吧，我也洗一下。”
今天太陽挺好的，他正好洗個頭，好晾一晾頭發。
作為發量比聞芮少不了太多的人，聞芮洗完了頭之後，還可以讓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輪流用幹帕子給她擦拭頭發，水分擦得差不多了後，幹得要快一些，他就不能這樣了，不好意思讓兩個下人媳婦來這樣伺候自己。
雖然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的年紀都比他大了很多。
顧秉之的想法很單純，可是，其他人顯然並不這樣想。
在他說了這句話後，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腳步一頓，不約而同的回過頭，顧氏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聞芮則震撼中略帶了一些惶恐的看向他——她才剛出月子啊！他又這麽迫不及待嗎？
顧秉之還沒反應過來，但等聽見了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兩個人的對話之後——
顧壽媳婦兒問道：“大人，那要給您和夫人準備兩個桶，還是一個桶呢？”
顧福媳婦兒含笑帶嗔的瞪了顧壽媳婦兒一眼，用手肘捅了一下顧壽媳婦兒，幫顧秉之回道：“這還用說嗎，自然是一個桶了，走走，家裏不是有一個大桶嗎，大人和夫人剛好能用，咱們拿出來先洗洗。”
顧秉之：“……”
這四個女人的思想真不單純！
太不單純了！
顧秉之尷尬又無奈的扯了下嘴角，“不，要兩個桶，我在書房……”
“就是。”顧氏附和道，“有那麽急嗎？你們不用去找桶了，就還是用那兩個小桶吧，等會兒讓顧福和顧壽抬到書房去。”
顧秉之略微欣慰，娘，果然還是親的好。
結果顧氏的下一句話就是：“芮芮這才剛出了月子呢！好歹也讓芮芮先準備一下。”
顧氏說完後，不算太大的顧家小院子裏頓時發出了了然的大笑聲。
明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成年人，可在顧氏和顧壽媳婦兒、顧福媳婦兒三個年紀較大的中老南婦人麵前，聞芮和顧秉之這對年輕小夫妻實在是太嫩了，隻能滿麵通紅的被顧氏取笑，不好意思的跺腳鑽回了屋裏去。
等顧秉之和聞芮都分別害臊的躲回了書房和廂房後，顧壽媳婦兒感慨笑道：“估計過不了多久，老夫人你又要再抱一個孫子或者孫女兒了。”
沒有人不喜歡多子多孫，多福多壽的，顧氏聽了這話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
不過，她搖了搖頭，說道：“芮芮剛生了憫憫和安安姐弟兩個，身體還沒有完全休養好了，我寧願晚幾年再繼續抱孫子孫女兒，還是讓她先休養恢複幾年再說吧。”
隻有鄉下無知的村婦才會讓媳婦兒接二連三的不停生，但凡是有些了解的人家都知道，短時間內頻頻生孩子，對婦人的身體消耗有多大。
更何況，聞芮的年紀還並不大呢！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洗完澡後的聞芮和顧秉之也依舊沒有發生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明明都成親好幾年了，在生活上的某些方麵，已經默契得和老夫老妻一般，但在這件事上，兩個人依舊很是羞怯，害羞得如同新婚小兩口似的。
聞芮出了月子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到聞家去探望張明玉。
顧氏作陪，帶著顧有憫和顧淮安姐弟兩個，稱作馬車一起去聞家，她們看看聞長安，也讓蘇氏她們看看龍鳳胎姐弟兩個，順便再問一下張家的事情情況。
聞芮到聞家之前，並沒有提前知會聞家那邊，所以到聞家的時候，蘇氏簡直是驚喜極了，直奔向她——旁邊的龍鳳胎姐弟而去。
已經攤開雙手，準備和親娘來一個熱情擁抱的聞芮：“……”
蘇氏從顧壽媳婦兒手裏接過顧淮安，和顧氏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親家兩個人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