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懷孕風波（六）
顧氏和聞芮紛紛轉過頭，這才發現，來報信借接生婆子的小丫鬟還沒走呢！顧氏方才聽見了後，直接就吩咐顧壽媳婦兒去辦事了，都忘了小丫鬟，主子沒喊退下，小丫鬟杵在原地，也不好直接離開。
她之前就是個農家女，剛被揭不開鍋的家裏賣到官牙，就被蘇氏買走了，在官牙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被教規矩，到了聞家，蘇氏教的也不多，她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麽辦。
不過留下來倒是正好給蘇氏和聞芮解惑了。
聞芮精神一震，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往前傾，“是什麽？”
語氣是明顯的焦急和不解。
顧氏微微擰眉，不動聲色的看了小丫鬟一眼，暗中歎氣，到底是沒經驗不懂事的小丫鬟，不知道孕婦這個時候，不能知道太過震驚刺激的消息的嗎？
雖然她不知道聞家那邊發生的情況，但也大概能猜出，估計是張明玉知道了張家的什麽消息，一時太過激動，就提前發動了。
偏偏這會兒她又不能阻攔，不然聞芮會更加心焦難安，情緒難以穩定下來。
但小丫鬟說出來的消息，遠遠比顧氏猜測的還要令人震撼，張明玉不止知道了這段日子以來，張家發生的事情，還因為張夫人突然過世的消息。
顧氏和聞芮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張夫人怎麽會去世？”
難怪張明玉會激動得早產。
小丫鬟搖了搖頭，具體情況她也不知道，“是少夫人娘家的妹妹過來，特意告訴少夫人的，這才讓少夫人突然發動，提前早產了。”
張明玉是唯一的嫡女，是沒有同胞妹妹的，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是庶出的。那個“特意”過來，將這些消息告訴張明玉的庶妹，顯然是沒安好心。
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專門挑好了時間，平時張明玉身邊，蘇氏和聞沉肯定會有一個人陪著照顧她，偏偏今天張明玉突然精神好了很多，不良的反應弱化了些許。
這幾個月因為她的孕期不穩，讓蘇氏和聞沉很是勞累，張明玉心裏麵一直非常愧疚，終於自己可以一個人了，便興高采烈的將蘇氏和聞沉趕走，讓他們去忙自己的事兒，或者歇息，這才給了庶妹機會。
不然，換做其他時候，庶妹去了聞家後，根本走不到張明玉的跟前。
聞芮和顧氏對那庶妹氣得咬牙切齒，張明玉都是已經出嫁的人了，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還有張夫人，張家這些日子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兒，好端端的，張夫人怎麽會突然去世呢？
聞芮的腦子越想越亂，她撫著肚子的手微微顫抖，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顧氏立馬緊張的看向聞芮：“芮芮，你怎麽了？”
“我……我好像……也、要生了……”聞芮從牙縫中斷斷續續的擠出一句話。
一句話，讓原本平靜安寧的顧家瞬間躁動了起來。
幸好聞芮的日子本就很接近，顧氏早就有所準備，比如聞家那邊的蘇氏，要好得多了。至於接生婆子和大夫，顧氏和顧秉之為了以防萬一，也提前準備了好幾個，所以就算“借”了兩個給聞家，聞芮這邊也不會受到影響。
……
“啊！”
產房裏發出女子飽含痛苦的淒厲叫喊聲，守在外麵的人也都掌心捏了一把汗，想要詢問裏麵的接生婆子，情況怎麽樣了，又擔心自己打擾到接生婆子，隻能自己急得團團轉，在屋子外麵來回踱步。
聞沉走來走去，晃得蘇氏眼睛都花了，忍不住怒吼：“你給我停下！慌什麽慌，冷靜點兒。”
聞沉看了蘇氏一眼，還說他呢，蘇氏她自己不也一樣緊張得不行嗎？
接生婆子自己帶來的搭手不停的進進出出，一盆盆染得鮮紅的血水看得聞沉觸目驚心，素來膽大，覺得沒有什麽能夠嚇到他的聞沉都有些不敢再看了。
“娘，怎麽流了那麽多血！”聞沉被蘇氏吼得不敢來回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手握拳不停的捶打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明玉怎麽還沒生出來？這都幾個時辰過去了！”
老神在在，氣定神閑坐在旁邊的大夫搖了搖頭，說道：“生了幾天幾夜，才將孩子生出來的婦人也是有的，這才幾個時辰，早著呢！”
為了以防萬一，預防張明玉的生命出現危險，雖然目前隻需要接生婆子來接生就行，還用不上大夫，但從顧家借來的大夫依舊被蘇氏和聞沉二人請在一旁坐著，與他們一起等候。
聞沉也就罷了，身為男兒，又是第一次當爹，沒見過婦人生孩子的情況，有些緊張也是正常的，但蘇氏這個生過孩子的婦人怎麽也跟著這麽激動？
看她那和聞沉差不多關切的神態，若不是知道情況，大夫都要以為這蘇氏是裏麵婦人的親娘，而不是婆婆了。
待兒媳婦和善的婆婆也有，但在兒媳婦生產的時候，首先關心的是兒媳婦的安危，而不是那還未出生的孫子孫女的婆婆，也是世間少有了。
大夫在心裏感慨了一番，因著對蘇氏和聞沉母子上升的好感，便又安撫了一句：“若有情況，接生婆子會主動出來告訴你們的，現在沒出來，便是安然無恙。你們坐下來靜心等待即可，著急無用。”
大夫這麽一說，蘇氏和聞沉更加緊張了，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生怕看見接生婆子出來。
大夫：“……”
這邊生孩子的情況如火如荼，像是將人放在火上烤一般煎熬，急得根本沒多餘的腦子去想其他的事情了，一群不速之客卻突然到來。
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來通報：“夫人，少爺，少夫人娘家的人來了！”
現在蘇氏和聞沉聽見張明玉娘家人這幾個字，就沒好氣，冷哼一聲，“是誰？”
小丫鬟回道：“是張老爺。”
蘇氏問話的時候，已經和小丫鬟一邊說話，一邊向大門走去了，小丫鬟回話的時候，蘇氏已經打開了大門，看見以張老爺為首，站在她家大門外的張家人。
蘇氏掃了張老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現在來做什麽？就算要賠罪道歉，也不是這個時候。”
張老爺尷尬的陪了個笑臉，論在商場上的經驗和地位，以及張家和聞家兩家人的家業對比，張家自然是碾壓完勝聞芮的，就算自家庶女犯了錯，但害的也還是他的親嫡女嘛，犯不著對蘇氏這麽謹慎尊重。
但聞家現在是後起之秀，且還有顧家這門姻親，張老爺自然擺不出自己商業巨佬的架子了。
“出了這種事，實在是我教女無方，親家母勿要生氣，明玉現在還好嗎？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與我說，我馬上就派人去找來。”張老爺拱了拱手，朝蘇氏露出一個和氣生財的笑容。
蘇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翻白眼的動作給壓下來。
跟他說？
方才張明玉突然發動，要生產，需要接生婆子的時候，他怎麽沒及時出現，說這話呢？
要是指望他，恐怕張明玉早就沒了……啊呸呸呸，真的是，她也是氣昏頭了，都說出這種話來了。
蘇氏擋在大門口，一副並不打算讓張家人進來的模樣，冷著麵孔說道：“不必了，現在什麽都已經有了，隻請你們回去，讓明玉好好的生下孩子。別叫她聽見你們來了，讓她情緒更加不穩。我現在沒空搭理你們，害得明玉早產的這筆賬，之後再算。”
以張老爺作為張明玉親父的身份，蘇氏這話說得委實不太客氣。
張老爺笑臉有些掛不住了，尷尬的了一瞬。
身後一名身姿妖嬈的婦人輕輕扯了下張老爺的袖子，張老爺清了清嗓子，說道：“好的，好的，現在明玉生孩子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停頓了片刻，“既然，這件事情之後再論，那麽……不如……”
蘇氏挑眉：“張老爺想說什麽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
張老爺說道：“既然如此，那麽，親家母可否將明月這個不孝女交給我——親家母放心，我帶她回去，定然會狠狠教訓她，不會輕饒的！”
到了這個時候，蘇氏才發現在張老爺身後，與張老爺站得很近的年輕婦人，譏諷的翹起嘴角，敢情人家登門過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張明玉來的，而是要來接那個庶女！
庶女張明月將張家這些日子的情況告訴了張明玉之後，張明玉立馬發作了起來，叫聲立馬將蘇氏等人叫了過來，張明月根本來不及逃走，就被蘇氏和聞沉給逮住了。張明玉正在危急關頭。
蘇氏他們暫時沒工夫去收拾她，就將她先綁起來關在了柴房，守在外麵的張明月的丫鬟見張明月遲遲沒出現，又聽見了裏麵的動靜，嚇得小臉慘白，趕忙回張家搬救兵，找張明月的姨娘去了。
所以，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發現蘇氏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那姨娘連忙低下頭，一副柔弱不勝涼風的膽怯模樣，畏縮的躲在張老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