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可惜是個女兒（一）
聞芮這話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聞騰沉下了臉，但也隻是沉下了臉。
他從小因為是小兒子，就格外受聞老太婆的疼愛，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蠻橫性子。後來他在軍營靠自己的拳頭一步步走到高處，官職雖然不高，但因為自己有本事，又背靠將軍這座大山，在邊疆的時候也算是有名有望，眾人見麵都會格外客氣幾分。
要說能讓他吃癟的人，有，還有很多。
但這些人裏麵，絕對沒有他女兒聞芮。
聞芮數次跟他對著來，早就將聞騰對她的那一丁點兒稀薄的父女之前耗費得一幹二淨了，這一次聞芮再次打他的臉，聞騰麽沒有生氣怒吼，沒有動手打人，讓聞芮覺得驚訝不已。
她在威脅聞騰的時候，都已經做好了躲避的準備，以免聞騰再次一巴掌招呼上來。
聞騰不旦沒有生氣，反倒還主動問道：“就這一個要求？你之前氣勢洶洶那架勢，列數了我兩大罪狀，你這才提了一個要求，不虧嗎？”
事出反常即為妖。
聞芮和顧氏碰了一個眼神。
不過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要是聞騰真有什麽後手，不論聞芮後麵還說不說要求，他都會發怒。聞芮也就不怕死的揚起眉梢，繼續提要求了。
“要求，當然還有。縣城裏的其他鄉紳或許是因為你自己的原因討好你，但張家卻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顧秉之才對你任予任求。張家的事情，你自己去搞定。”
聞騰就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有再說。
他這個樣子，反倒弄得聞芮有些心神不寧了。
“點頭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的意思。”聞騰回道，“怎麽？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還不滿意？”
“答應？那我的第一個要求你也答應了？”聞芮瞅著他問道，怕聞騰忘記了似的再次重複了一遍，“讓我娘自己選擇，同意讓她下來。”
“嗯，我同意。”
這一次，聞芮和顧氏是真的都沉默了：“……”
李氏驚疑的看著聞騰，像是不認識他似的。他這是怎麽了？這簡直不像他。“相公，聞芮她們的要求……你怎麽……”
“閉嘴。”聞騰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跟李氏說話，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成功的讓李氏立馬眼眶泛紅。
男人就是這樣，對你好的時候，把你捧在手心上，你要天上的月亮星星他都能想盡法子滿足你的願意討你開心；對你不好的時候，你說一個字他都嫌聒耳。
明明聞騰所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維護李氏，可在這場談判之中，李氏卻什麽存在感都沒有。就像之前衙役還在的時候，聞騰明明擋在了她麵前，但一個餘光都沒有看過她。
與其說是維護李氏，不如說聞騰是在維護他一家之主的尊嚴。
看見聞芮和顧氏被自己的反常弄得說不出話來了，聞騰這會兒才露出了笑容，心裏有種報仇了的快感。哈哈哈……你們不是什麽都能料到嗎？也有猜不出我想法的時候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聞芮麵無表情的直接問道，“直接說吧。”
她倒不怕聞騰不告訴她們，如果聞騰真的有目的，最後終究會露出來的。
“我想幹什麽？”聞騰瞳孔微縮，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我這不是在順你們的意嗎？如果我不答應，難道你們就沒有法子，沒有留後手了？”
聞騰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李氏聽得一臉茫然，但顧氏和聞芮卻是立馬聽懂了裏麵的意思。
聞騰已經發現她們的手腳了。
聞芮嘴角抽搐，瞅著聞騰忍不住說了一句：“沒想到你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
這話說得聞騰黑了臉，什麽叫他也有聰明的時候？
誠然，聞芮提的那些要求，就算聞騰不答應，她們也有法子達到自己的願望。不讓蘇氏離開這裏……明擺著的，蘇氏現在昏迷不醒，而聞騰他們又要馬上啟程了，到時不肖說再讓衙役上門來找茬，故意找聞騰他們的麻煩，就是蘇氏的傷情，聞芮也可以買通大夫將蘇氏留下來。
隻是這個也有一定的風險。譬如蘇氏萬一提前清醒了呢？假如大夫沒有買通呢？
第二個亦然。
聞騰可以自己不去解決了張家，但今天鬧了這麽一通，聞芮和自己娘家不和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隻要聞芮自己再推波助瀾，添油加醋一番，相信張家很快也就能知道這件事。
張家當然可以選擇不聽不看不信，但聞芮也可以選擇在下次找衙役再來找茬的時候，把聞家大房的麻煩也找一下。聞家幾個人，除了李氏，聞老太婆和聞大伯這些長輩她不能動，她還可以拿聞學深，聞芙的親哥哥開刀。主動與聞家大房、與張家撕破臉皮。
從一開始，聞芮和顧氏就沒有隻指望通過衙役來讓聞騰妥協，達成自己的目的。
聞騰目光帶著遺憾的看著聞芮，“如果你是個兒子就好了。”
兒子兒子兒子……當然就因為這兩個字，蘇氏和聞芮在聞老太婆手下吃了不少苦頭，聞芮對這兩個字已經產生了生理厭惡。如果再從聞騰口中聽見兒子這兩個字，麵色立馬就拉了下來。
“你該慶幸我不是兒子……如果我是兒子，你們就慘了。”
男子能做的事情更多，如果聞芮真是兒子，她留在聞家也就能有更多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本以為聞騰聽見這番話會生氣，但沒想到他卻毫不在意的大笑了起來，像是覺得聞芮的這番話幼稚又可笑無比。
“不，你不會的。”聞騰信誓旦旦的說道，肯定無比，“我知道你和你娘為什麽這麽討厭你奶奶，就因為你奶奶偏心罷了。如果你是一個兒子，就算這些年我照樣音訊全無，但隻要你是兒子，還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奶奶對你的態度一定會全然不同。”
“可惜，你是個女兒。”
聞騰的話裏帶著遺憾，和聞芮與蘇氏活該的意味。誰讓聞芮是個女兒呢！哪怕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