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寵妾滅妻（三）
“聞騰！”這是聞老太婆恨鐵不成鋼的呐喊聲。
“聞芮！”這是聞騰憤怒低沉的咆哮聲。
“聞芮，你究竟想怎麽樣！”聞騰一邊攔著公差，將李氏護在自己的身後，一邊咬牙切齒對著聞芮的問道。
聞芮神閑氣定，麵上雖有各種悲傷、淒涼的憤怒的神色，但眼底一片清明。她抿嘴一笑，並不忙著說話，就見聞騰幾個人和公差幾人對打過招。
聞騰他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武功怎麽樣都比衙役要好，可惜礙於身份卻不能真的對衙役下狠手。在看似威風凜凜的招式中，實則並沒有對準衙役的要害。衙頭眼神閃爍的注意了一會兒後，發現了這個，吩咐手下下手愈狠。聞騰他們不敢真的下狠手，他們卻敢。
眼看著聞騰他們應付得愈發艱難，聞芮依舊沒有任何動靜，聞騰怒吼了一聲，一刀直直砍向衙頭，衙頭不閃不躲，勇往直上，許是覺得聞騰這一次還是會自己先收手吧。
但沒有。
“啊！”衙頭重重的悶哼了一聲，被聞騰一刀砍在肩膀上，倒在地上。
聞騰依舊用刀指著衙頭，視線卻對準了聞芮，目色沉沉，“讓他們走。”
聞芮臉上已經更沒有了笑意，“我讓他們走他們就走？你在想什麽呢！”
“別廢話。”聞騰氣道，“別逼我真的動手。你讓他們放開李氏，趕緊滾。”
一旁的聞老太婆有些不明所以，那些人可是公差啊，自己兒子怎麽讓聞芮開口啊，那些人是她能叫得動的嗎？聞老太婆剛想說什麽，聽見聞騰後麵的話就立馬閉上了嘴，恍然大悟的瞪向聞芮。
“還在裝傻呢？嗬嗬……我也是沒想到，我的女兒這麽有出息。”聞騰壓低了聲音，譏諷的笑道，“我也是後麵才發現，這個衙役根本就是你招來的人。且不提他們來的時間，他們來了後，根本就是在看你的眼色行事，還真的差點兒把我給糊弄了過去。”
由於聞騰的聲音不大，所以聽見他這番的人隻是靠得比較近的聞家幾人，外麵旁人的其他人並沒有聽見，隻看見聞騰動了動嘴唇，說了一番話之後，客棧裏麵幾個人的麵色全都變了，齊刷刷看向了聞芮。
這群公差一開始來的時候，捉拿李氏的立場根本站不住腳，但是因為現在發生了蘇氏這件事，後麵聞芮說了之後，公差就飛快的改了口，主要以蘇氏這件事為理由。且不提其他的，就說官府捉拿人定罪，輪得到他們一群衙役來嗎？
他們隻是根據之前報案時理由來捉拿人罷了，後麵衙頭義正言辭多說的那些話，反倒讓他們露了馬腳。這個也是聞騰在後來的打鬥之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的。如果衙頭他們少說幾句批判性的廢話，直接拿人，可能聞騰還不會發現這個。
“現在，你馬上叫他們走，否則我真的動手了。”聞騰威脅說道。
聞芮麵色快速的變幻了許多之後，輕輕吐了口氣，笑道：“你不敢的。”
聞騰瞳孔微微一縮。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真的動了手，你身為我的女兒，哪怕你已經嫁人了，也別以為就能撇清幹係。顧秉之……可是讀書人呢！”
聞騰這些話與其說是在威脅聞芮，不如說是在試探她。畢竟聞騰真的犯了殺人罪，他才是最慘的那一個。現在他官身在身，前途無限，才沒有必要去殺一個衙役。
“你也說了，你如果真的動了手……但是你不會動手的。他們的確是我專門找來的，但是……”聞芮說道，“他們也的確是真正的公差，是奉命來捉人的，你不敢殺了他們的。”
聞騰沒有動手，但也沒有鬆手，就這麽維持著這個姿勢，將刀抵在衙頭的脖子上。
場麵瞬間僵滯起來，因為衙頭在聞騰的倒下，衙役那邊沒有再動手，而聞騰的手下也警惕的停了下來。
聞芮承認了，而衙役他們也沒有否認，他們竟然是真的聽聞芮的吩咐。本來聞騰隻是試探性的猜測了一下，果然猜對了。
他猶疑不定的看著聞芮，內心充滿了驚訝。他沒想到聞芮還有這本事，竟然能夠讓這群衙役聽她的吩咐。
衙役雖然地位不高，或者說在官場上根本沒有什麽地位，但小鬼難纏，而且還是在這個小縣城裏，衙役也算是令人畏懼的人物了。
聞芮是怎麽跟他們扯上幹係的？
聞騰怎麽也不會想到，跟聞芮有幹係的不是衙頭，而是沈縣令。
以前藏拙，隱瞞兩家的關係是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事端，但關鍵時刻，該幫忙還是需要幫忙的。而且沈縣令在縣城為官多年，也是有自己的一些心腹手下的，隱瞞得好，大家也隻會以為聞芮是跟衙役他們有關係，不會聯想到沈縣令的身上去。
故此，聞芮還大大方方的說道：“沈縣令剛正不阿，如果除了人命官司，可就不是妾室犯上那麽簡單了。你即將去天津上任對吧？別說上任了，哪怕這個縣城，你都走不出去。所以，我勸你還是放下刀吧。”
聞芮不經意的從聞騰的刀上瞥過，口上說的知道聞騰絕對不會動手，但心裏還是懸著一口氣，刀槍無言，萬一真的傷了衙頭怎麽辦？
聞騰糾結再三，慢慢的將刀從衙頭的脖子上挪開，在場的眾人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讓他們走，放開李氏。”聞騰冷著麵說道，不等聞芮拒絕，他繼續說道，“你有什麽要求，我們可以談。哪怕讓你娘留下來，也行。你不就想要這個嗎？”
聞芮不由自主的高高挑起了眉毛。
顧氏和薑氏眼睛一亮，都心動了。
聞芮上前，親自將衙頭扶起來，雖說他身上沒有刀口，但在跟聞騰的對打過程中，還是受了一些拳腳的傷，麵色有些蒼白。
“辛苦你了，讓你們受了傷。”聞芮滿懷歉意的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我可以和他自行解決了。你們先走吧。”
衙頭瞪了聞騰一眼，再看向聞芮，“行，那這次就先放過李氏。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