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冤有頭債有主（一）
聞芮站在茶樓的門口旁邊，看著仿佛後麵有凶猛野獸追他似的，慌不擇路跑出來的那人，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了起來。
之前的一次，她和顧秉之還有沈九在一起的時候，在街上遇到過一夥人，那夥人還嘲笑了顧秉之好一通。聞芮微微蹙眉，他不是聞學深的狗腿子嗎？
他怎麽會跟顧秉之和沈九在一起？
沒等聞芮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就先跟顧秉之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聞芮過去的時候，顧秉之對她的態度如常，奇怪的沈九，他冷冷掃了一眼聞芮後，便端著一杯茶沉默不語。聞芮一頭霧水，納悶的看向顧秉之。
“她是她，聞學深是聞學深。”顧秉之隻朝著沈九說了這麽一句話，大概是顧忌聞芮在場，沒有多說。
這一句話也就足夠了。
聞芮立馬問道：“我大堂哥做什麽事了？”
沈九揚起嘴角冷笑：“怎麽？你大堂哥從來不將他在學堂的豐功偉績拿回去炫耀嗎？你聞家是不是一直都以出了聞學深這麽個讀書人而覺得自豪啊？你是不是也為自己有聞學深這個堂哥而感到十分驕傲？”
聞芮素來是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人，之前跟沈九的隔閡消除了，並且打成一片，還幫了她不少，但也不代表後麵沈九如果再對她態度不好，她也依然能包容理解他。
換言之，聞芮是個記仇的小心眼兒的人。
沈九話音一落，聞芮便眯起眼，“有話好好說，如果不能好好說，那就不用走了。”
說著聞芮就站了起來，她想著接連好幾天沒看見顧秉之和沈九，過來打聲招呼問問情況，結果一臉笑容的過來，就被冷麵相對。聞芮從來都不是個願意讓自己受委屈的人，當即撇了下嘴角，沈九如何待她，她也就怎麽樣回饋沈九。
顧秉之無奈，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
“你別生他的氣，他這會兒是正在氣頭上。”顧秉之喊住聞芮解釋道，“他隻是生聞學深的氣。”
“我跟我堂哥的關係如何暫且不提，我堂哥真做錯了事情，有什麽事直接去找他算賬啊？衝著我們發火算什麽能耐。”聞芮冷著臉說道，在家裏要為了聞學深受氣，在外麵還要因為聞學深被懟，她還一肚子火氣呢。
聞芮的脾氣讓沈九愣了愣，顧秉之甩了好幾個眼色給他，他才抹了把臉，別別扭扭的道歉：“我不應該對著你發脾氣，這個是我的錯。但是你大堂哥真的太不是個東西了！你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麽惡心人的事……”
“他做了什麽？”
“他竟然誣陷秉之偷他的東西！”沈九怒氣衝衝的說道，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聞芮瞪圓了眼睛。
借著這件事，三個人又重新坐了回去。沈九將這幾日聞學深在學堂誣陷顧秉之、又將顧秉之關起來的事情都對聞芮說了個遍，說到激動的時候，還捏著拳頭憤恨不已的捶了下桌麵，聽得聞芮是瞠目結舌，不可置信。
她對聞學深的相處時間本來就不是太多，而且聞學深又繼承了大房高高在上的脾性，素來對她們這些堂妹不屑一顧，關係更加不好了，就算聞學深有什麽事情，也不會讓她們知道。
一筆寫不出兩個聞字，她跟聞學深的關係再不好，在他們眼裏，她也是他的堂妹，聞芮覺得十分恥辱和生氣，對不起待她們這麽好的顧氏。
聞芮緊張的看向顧秉之，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愧疚問道：“你還好嗎？”
顧秉之淡淡一笑：“並無大礙，聞學深也隻有這點兒手段了。”再狠的手段，聞學深也用不出來。不是心軟，而是不敢。“這件事是瞞著我娘的，她並不知道。”
聞芮抿唇點頭，自然不會不應。
她想起剛剛從茶樓狼狽離開的那個人，“剛剛離開的那個人是不是跟我堂哥一夥的人？你們從他口中問出什麽了嗎？我堂哥為什麽要誣陷你？難道就是單純的不想讓你去參加鄉試，跟他爭奪案首嗎？”
想起沈九剛才說的話，聞芮就覺得太過荒唐了。
聞學深和顧秉之就算再被吹成有案首之才，那也隻是他們這個學堂裏罷了，參加鄉試的秀才到時可還有其他學堂、各個縣城的精英，這案首就算沒有顧秉之與他爭，其他地方也未必就沒有黑馬蓄勢待發啊。
聞芮總覺得聞學深的這番舉動怪怪的。
聞芮一連發出好幾個問話，讓顧秉之忍不住微笑，“的確是問出了一些東西。他這般做，不光是為了案首的名號，還為了錢。”
“為了錢？”
聞芮茫然的看著顧秉之。
沈九問道：“你還有個二堂哥，是聞學深的親弟弟，也在縣城裏混，對不對？”
聞芮點頭，不過到目前為止，她還從沒看見過這個二堂哥，於是立馬補充道：“不過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過他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回過家了。大堂哥的這件事，跟二堂哥有什麽關係嗎？”
沈九嗤笑：“當然有，關係可大了。你知道你二堂哥在做什麽嗎？”
聞芮再次搖頭。
“他在賭坊裏給人當打手。”沈九眉目陰沉的說道，“聞學深在賭坊欠下了一大筆債務，不知道這跟你二堂哥有沒有關係。反正現在……聞學深要不就拿出幾百兩銀子去還賭債，要不，就讓賭坊的人砍掉他一隻手。”
聞芮倒吸了口冷氣。聞學深是肯定不會讓自己握筆的手受到傷害的，那麽就隻能想辦法弄銀子來還賭債。
聞芮鬼使神差的就問了一句：“那我大堂哥做這件事，是不是跟賭坊裏，關於幾個月後鄉試的下注有關啊？”
這個還是聞芮當初從一個賣菜的大嬸那裏聽來的。
沈九和顧秉之齊齊驚訝的看向她，聞芮連忙擺手：“是我猜的。”
同時，看著他們兩人的這番神色，聞芮的心一沉，知道自己猜對了。但凡跟賭坊沾染上關係的，都是破家滅門的慘事，沒有好事。
她的聲音隨著心情低到了極點：“我大堂哥跟賭坊勾結在一起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