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靠山靠水靠自己
聞芮有些無奈，她們在外麵做生意的具體情況，聞老太婆又怎麽會知道呢？
就算豆腐是定好了價的，有時還會遇上討價還價，買的多就要求少一兩個銅板的呢！她娘就是膽子太小啦。
蘇氏這才想起這件事，連忙“哦哦”的應了好幾聲，見聞芮不滿的嘟著嘴，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做人小心點兒總是沒有錯的，不能貪圖小便宜。”
聞芮想著，我才不會貪這四文錢的小便宜呢！畢竟，我是一上午就賺了百來文錢的人。
將銅錢都放進袋子裏，蘇氏揣著懷裏，聞芮手腳麻利的將東西都收拾好了，母女倆開始去縣城的城門口坐牛車。牛車是進不來縣城裏麵的。
蘇氏問道：“你剛才又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呀。”
聞芮十分順口的回答，走了幾步後，發現旁邊少了個人，回頭一看，才見蘇氏臉色有些委屈的落後幾步，盯著自己看。
“芮芮，你是不是覺得娘沒用，嫌棄娘了？”蘇氏有些難過的問道。
聞芮瞪圓了眼睛，像貓一樣看著蘇氏，“怎麽會呢！我嫌棄誰也不會嫌棄你呀！娘你怎麽啦？”聞芮趕緊抱著蘇氏蹭了蹭，撒幾個嬌，蘇氏縱然是有很多缺點，但她對聞芮卻是真心實意的愛護。
有些話，蘇氏其實已經憋了很久了。
“你有什麽事情，都告訴你二嬸，跟你二嬸一起商量，都不先告訴娘，總是瞞著我。”蘇氏低下頭，“娘知道自己沒本事，幫不上你忙，遇到事情隻會攔著你，可是……”
蘇氏摸了摸聞芮柔軟的頭發，語氣憂傷：“你就這麽橫衝直撞的不停往前跑，娘會擔心你啊。”
聞芮一怔。
她沒有想過，她帶給蘇氏竟然是這樣的感受。
但仔細回頭想想，她這些日子以來，固然是為了她們以後在努力，不讓大房的人將沉重的壓力全部扔給她們來承受，但是……蘇氏說的也沒有錯啊。
她很喜歡蘇氏，但也知道蘇氏的軟弱；她有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薑氏，和薑氏聯手，卻因為怕蘇氏擔心，或者是說，覺得蘇氏的阻攔會是麻煩，索性不告訴蘇氏，直到事發的時候，蘇氏才會知道。
聞芮想想，如果被隱瞞的人是她，蘇氏相信聞苓，總是和聞苓一起，她又會是什麽感受呢？
聞芮抿了抿嘴角：“娘，對不起。”
“芮芮乖啦，娘知道，娘都知道，娘沒有責備你的意思……”蘇氏連忙安撫的輕輕拍著她。
“剛剛，我是在想一件事，娘，我剛才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一群誌文學堂的人……就是大堂哥在的那個學堂。”聞芮頓了頓，迎上蘇氏不解的目光，“聽他們說，大堂哥有意在縣城買房子成親。”
她想起聞學深和顧秉之在學堂針鋒相對的情況，還是決定將顧秉之跟沈九隱瞞掉，以免被蘇氏說漏了嘴，給他們招惹上麻煩。酒樓那次的事，可以看出顧秉之不怕麻煩，但也不愛招麻煩。
蘇氏驚得差點兒將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縣城的房子怕是要一百多兩吧，大房哪來的這麽多銀子啊？”
“賣地。”
“你奶奶爺爺怎麽能同意？”蘇氏有些不可置信。
家裏的那幾畝地可是聞家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了，她們母女賣豆腐賺的這點兒勉強隻夠聞學深平日紙墨筆硯的費用罷了，聞家十幾口人的吃穿嚼用，還有聞學深在誌文學堂讀書的學費這些，可全都是靠聞家的那幾畝地啊。
“我琢磨著，爺爺奶奶應該也還不知道呢。”聞芮眺望了下遠處，不再多說了，攙扶著蘇氏的胳膊，“娘，我看見牛車了，咱們先上車吧。”
等了上車，多的是時間讓蘇氏慢慢消化。
老實講，大房如何要錢，賣地這些，蘇氏跟聞芮的想法是一樣的都不關心，她知道聞家的這些，她跟聞芮是分不到的，反正都是大房跟二房的，她們三房自然也就懶得多管了，隻要聞芮有親人，嫁到婆家後不會被欺負，蘇氏就心滿意足了。
蘇氏最怕的，就是因為錢不夠了，聞老太婆再次動了想要將聞芮她們賣了的心思。
牛車一路顛簸，蘇氏安靜的坐在角落裏發著呆，眉頭緊鎖，雙手絞得跟麻花似的。等終於到了聞家村，母女兩個下了車，聞芮便看見沉浸其中的蘇氏猛地抬起頭，緊緊握住了聞芮的胳膊。
“娘，怎麽了？”聞芮不解。
蘇氏壓低了聲音：“芮芮，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分家，咱們娘倆自己單獨住嗎？”
聞芮眼睛一亮，蘇氏終於想通了？
蘇氏溫婉的臉上滿是惆悵，“娘怕你嫁人之後，婆家欺負你娘家隻有一個寡母，故意折磨你，可娘更怕……更怕你被賣了。”
上次的那一次事情，蘇氏無能為力的悲痛一直藏在心底沒有消散過，最後是聞芮的自盡咽氣，才為她自己換來的一線生機。蘇氏不知道，如果聞老太婆下次再動了心思，她和聞芮 又能怎麽辦。如今家裏但凡風吹草動，大房父子需要用銀子了，蘇氏便害怕得不行，成天擔心受騙。
與其這樣，不如就分了吧。
蘇氏下定了決心，“回去後，娘就去將這件事告訴你二嬸。這次你就別再出麵跟你二嬸在一起了。”
蘇氏怕激怒了聞老太婆之後，她當真破罐子破摔，無所顧忌，就把聞芮拿去出氣。聞老太婆就算再氣自己，蘇氏也隻是兒媳婦，是嫁到聞家不是賣到聞家，聞老太婆頂多是將兒媳婦趕走，也不能對她做其他的。
聞芮十分感動，她知道，蘇氏能走出這一步，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
蘇氏愧疚道：“隻是這樣一來，就真的將你大伯和大堂哥得罪了，日後……日後怕是……”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隻要靠自己才踏實。”聞芮反手用力的握住蘇氏的手，目光堅定，“就算不靠他們，咱們也可以過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