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雞蛋引發的爭吵（三）
這個家裏，就薑氏最有能耐，總是頂撞她，反倒讓她這個當婆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容忍薑氏，這像什麽話？現在更好了，攪得連老二都動搖了，老二父子不再一條心的跟她了。
聞老太婆稍微軟和了口氣：“老二你放心，休了薑氏，等你大侄子考上了舉人，娘再重新給你娶一個年輕好看聽話的媳婦兒啊。薑氏天天對你呼來喚去的，都把你當成什麽了，你不覺得，娘看在眼裏還心疼得緊。”
聞二伯苦笑，他娘真的有心疼過他嗎？
聽話……是聽她和大房的話，日後無怨無悔的給大房幹活的媳婦兒嗎？聞二伯難得通透了一回。
“娘，我不想要什麽年輕聽話的媳婦，我就要薑氏。娘，薑氏當初也是你看中給我娶的啊，兒子跪下求求你了……”聞二伯說跪就跪，當真給聞老太婆磕了好幾個響頭。
被素來憨厚順從的二兒子反抗的聞老太婆臉色更加難看了，也更加堅定了她要休了薑氏的心。
“我絕不休薑氏。如果、如果真要趕薑氏走……”聞二伯一咬牙，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心，“兒子不孝，兒子隻能跟著薑氏一起離開了。爹娘還有大哥大嫂，薑氏嫁給我快二十年，我不能讓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離開。”
強悍潑辣的薑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聞大伯又急又慌的拽了聞二伯一把，“二弟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存心氣咱娘是不是，快給咱娘道歉啊。娘說要休薑氏隻是氣話，你服個軟就行了。”
聞二伯哭著搖頭，眼底是滿滿的失望，“娘眼裏隻有大哥你，你和大侄子是聞家的希望，我……嗬，我是個不成器的，隻有一身的蠻力氣可使，娘輕視我，我也不能說什麽。但薑氏，我是她男人，我是羌子、苓丫頭和芝丫頭的爹，我可以自己吃苦受累，但我不能讓我的妻兒跟著一起過糟糕的日子。”
聞羌和聞苓、聞芝姐弟三人衝上去，跟薑氏和聞二伯抱成一團，哭得不能自己。
聞芮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看著抹著眼淚，還剩了一半糊糊也吃不下去的蘇氏，傷感之餘，還不禁想起薑氏最開始淡定吃完飯再開始找事的舉動，勾起了嘴角，要吃飽才有力氣做事。
經過聞二伯說了這麽一通，大家都吃不下去了，看著泣不成聲的二房一家子，各自心事重重。
連聞老太婆都感受到了自己二兒子的決心，再不敢說話，怕真激得二兒子離開了。
如果真把聞家二房的人都趕走了，地誰耕啊，活誰做啊。
在剛開始，人齊吃早飯的時候，是其樂融融的三代之家；現在呢，卻是各懷鬼胎，各有各的小家庭、小心思。一直像個隱形人似的聞老頭不急不緩的敲著自己的煙杆，長長的歎了口氣。
聞芮眼睛一亮，“爺爺，你快留留二伯和二嬸娘吧，讓他們別走。”
和大房的人那些小心思不同，聞芮是真的舍不得二房一家子，而且聞二伯悲憤的說出那番話，不過是迫於聞老太婆的威逼下，無奈做出的抉擇。
二房一家五口人若是真的離開了聞家，又能去哪裏呢？
薑氏就算在娘家再受寵，她兄弟的媳婦也不會容許她帶著一家子回娘家長住。
“都是窮鬧的啊。”聞老頭悶聲歎息。
不是窮鬧得。而是大房的人貪心自私，吸親人的血喝親人的肉，隻圖自己日子過得輕快。聞芮在心裏默默的反駁。
“老二啊，你娘性子要強，跟你和你媳婦兒道歉是肯定不能了，你們就當她沒說過那句話，別計較了，行不？”
聞老頭好聲好氣的問，聞二伯和薑氏哪還有不應的，但薑氏望了眼聞大伯和秦氏，那態度就是還是要給個結果了。
鬧成這樣，要是還跟以前一樣，以後大房的人不是更能欺負她們了。
“薑氏說的也在理，都是聞家的孫子孫女，不能太偏心。”聞老頭看了聞老太婆好幾眼，才搖頭晃腦的歎氣道，“這樣吧，所有孫子孫女成親的錢都從公中出……”
聞老太婆瞪大了眼：“那哪夠啊……”
“先聽我說完。”聞老頭拿著煙杆敲了敲地，“家裏頭三個孫子，四個孫女，每個孫子公中補貼十兩銀子，孫女每人補貼二兩銀子，再不夠的就自家掏私房吧。”
聞老頭剛說完，聞大伯就迫不及待的反對：“爹，十兩銀子哪頂用啊！”他急得不行，聞學深的夫子要三十六兩彩禮銀子，再加上辦酒席請客的銀子，沒個四十多兩怎麽辦得下來。
“不夠就掏自個兒的私房嫁妝啊。實在不行就去借，借也不行的話……我說大哥大嫂，娶兒媳婦也要量力而行，別打腫臉充胖子，不然等兒媳婦進了門，該露餡還是露餡，倒是別反結了門仇。”有了聞老頭的公道話，薑氏心情輕快多了，不過嘴皮子依然厲害得緊。
秦氏默默攥緊了自己拳頭，不甘心的拽了聞大伯一把，讓他再說話，去找聞老太婆幫忙啊。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事情就這樣定了。”聞老頭率先說道，把聞大伯還沒出口的話堵在嗓子眼裏。
“老大，你們也別太貪心了。這公中攢的銀子，大多都是老二和老三媳婦兩家給上交的錢。平日已經讓下頭兩房弟弟弟妹在養你們了，現在這錢，不能再被你們一家給花光了，總得給你侄子侄女留點兒吧。”
“你們也是時候該考慮怎麽養活自己了，不可能一輩子都靠著老二吧？”
聞老頭語重心長，一片愛子之心，聽在聞大伯耳中卻是逆耳忠言。
聞大伯板著臉甩袖離開，秦氏跟聞芙看了聞老太婆一眼，最後失望的跟上聞大伯的腳步。
二房和聞芮都有些恍惚，沒想到聞老頭竟然做了這樣的一個決定，臉上情不自禁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這可是一次裏程碑式的大勝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