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是外人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楚玲瓏步步緊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發現，王爺的名譽就會受損，並且隻要證明你是顧如錦，王爺私自離開雲州北狄的事情就會暴露，所有人都會跟著你遭殃！”楚玲瓏似乎已經證明了她就是顧如錦，緊咬著她不放。
顧如錦知道現在應該保持冷靜，她記得賀蘭暮雲和她說過，隻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柳如錦便好了。顧如錦笑了笑，道：“王妃大可不必操這份心，顧如錦是顧如錦，柳如錦是柳如錦，顧如錦又怎會是柳如錦，柳如錦更不會是顧如錦。”
楚玲瓏皺了眉，顧如錦在說什麽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顧如錦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麽她今天來鬧就沒起到什麽作用。
顧如錦依舊笑著道：“王妃為何提前回來？想必是身體不適吧，那為何不趕緊回去休息，在這兒徒生怒氣。”
楚玲瓏狠狠盯了她一眼，怒道：“你不要得意，你的身份遲早會被揭發出來的！”說完，她就氣衝衝的甩袖離開了。
楚玲瓏一走，顧如錦又猛然坐回了椅凳上，就連楚玲瓏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麽其他人呢？賀蘭暮雲那裏還應付得了麽？
顧如錦思慮著，徘徊著，在殿內一坐就是一下午，連翹晚間回來，顧如錦立即抓住她問道：“怎麽樣了？”
連翹緩了緩，說道：“今日王宮內設宴，四皇子喝醉了，賴在王宮就不走了，王爺隻好把他安置在了王宮。”
“那王爺呢？”顧如錦追問道。
“王爺去了……玲瓏王妃那兒！”連翹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她去的時候沒有看見賀蘭暮雲，隻有李公公在那裏告知自己一切，想到顧如錦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她就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顧如錦的眼睛。
顧如錦的心頓時間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隻聽見風吹過的呼呼聲，是啊，她早也該想到賀蘭暮雲今日陪不了她了，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的，楚玲瓏今日的挑釁也不是憑空而來。
“小姐……飯菜都涼了，我讓人去熱熱吧。”連翹看顧如錦失落的神情，歎了口氣道。
熱飯熱菜？顧如錦苦笑，這飯菜已經熱了多少遍了，冬日的飯菜上桌後不一會兒就涼了，她一直等著賀蘭暮雲回來吃飯，飯菜也就一遍遍涼了又熱。
顧如錦斜眼瞥向一桌的飯菜，後移開了眼睛，聲音似有些哀婉：“罷了，都撤下去吧。”
等不到良人歸來，五穀皆成無味。
連翹忙說，“小姐不吃了？”
“今日沒有胃口，我想早些休息。”顧如錦尚且心中不順，對待他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與此同時，在王宮中的一條幽深小道上，冷冽的寒風吹刮而過，樹葉凋落隻剩下一株株枯木在風中不停亂顫，就像隨時要被攔腰折斷。
黑色中一個身影蹣跚走過，走過之處，留下一陣酒香。慕楓孤身一人走在這條道路上，酒氣熏的臉微紅，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剛才在酒宴上的對話。
雲州的玲瓏王妃找到他，她指了一個路口說道：“走出這個門，順著碎石路一直走走到清澤宮門下，你就可以找到你想要找的人。機會隻有這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
自己要找的人就在清澤宮殿？慕楓被酒染得渾濁的眼突然間變得清明，這麽說他今日早上見著的的的確確是顧如錦，並且現在就身處在清澤宮。
得到指引的慕楓來不及說聲謝謝，轉頭便想離開，那玲瓏王妃又說了：“你可知道清澤宮是什麽地方，現在去就是找死！”
“清澤宮是什麽地方？”
楚玲瓏的眼神輕輕一挑，落在首座上舉杯飲酒的人，慕楓頓時明白過來，是棲雲子，那是棲雲子的寢宮。慕楓暗恨的咬牙，心道：“顧如錦你好，你真好，你如此騙我害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你和這個男人到底苟且了多久！”
“沒錯，那就是鎮南王的寢宮，你在他眼皮子底下過去豈不是讓人有機會半路攔下你，等到酒宴結束了再去也不遲啊。”楚玲瓏笑道。
今日楚玲瓏身著玫紅色宮裝，稱的膚色白皙如玉，小臉兒俏麗，白裏透著紅潤，兩瓣鮮嫩的唇上抹了紅脂粉，此時一笑更比嬌花，慕楓迷醉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一時間忘記了挪開。
“這女子的美也不遜於顧如錦，可以說她是一朵牡丹花，而顧如錦是朵海棠花，一朵牡丹是美給眾人看的，而海棠是給能夠欣賞的人看的。隻是這兩個絕色女子現在都屬於棲雲子，他究竟憑什麽？”慕楓的眼神漸漸變得狠厲，心裏忿然的情緒像火山爆發一樣，積蓄起來，再轟然一聲迸出。
而楚玲瓏看隻看到了他眼裏的貪欲之色，說來也奇怪，這明明是一種羞辱，楚玲瓏卻覺得很開心，她自小就頗受別人的讚譽，誰見著她都會說她一句“美若天仙”之雲雲，她幾乎就是頂著一個蜜罐子長大的，隻是賀蘭暮雲十足是一個例外。
楚玲瓏所有的美貌在他麵前都失效了，他仿佛一點也沒看見自己的美貌，反而去寵幸那個不如自己的女人，這讓她很是挫敗。現在看見慕楓的眼神，她倒覺得很驕傲了。
楚玲瓏笑的越發嬌俏，慕楓的目光更是灼灼，當然，他什麽也幹不了。
思緒回到原地，慕楓繼續朝前走著，不知不覺，前方燈火通明處赫然顯著“清澤宮”三個字，就是那裏了。
楚玲瓏告訴他，要想進去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顧如錦引出來，慕楓走向殿門，那裏站著一排筆挺的侍衛，盔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手上的刀叉劍戟在月光下也是散發著銀輝，不懂武功的慕楓一瞬間產生了一絲退卻心理。
於是最後也不是他主動上前，而是侍衛們發現了他，兩把刀交叉架在慕楓的脖子上時，他的酒已經全醒了。
“你是何人！這裏是王宮重地，深更半夜在此徘徊是欲圖不軌嗎？”為首的侍衛聲音粗獷，凶起人來如山川震動，轟得人的耳朵直嗡嗡響。
慕楓偏了偏頭，道：“我有事求見……如錦姑姑，望幾位進去通報一下。”慕楓說話很不自在，什麽“求見”，什麽“如錦姑姑”，驕傲如他，他又怎麽會自然的說出這些言辭呢！
“王爺說過任何人都不許見如錦姑姑，你走吧。”說著，兩個架刀的侍衛就推著慕楓往後走。
由於脖子上明晃晃的兩把刀架著，慕楓一直後退，唯恐刀劍不長眼劃傷了自己，一邊連忙說道：“是真的有要緊事，今日若不見她，我敢保證你們會後悔的，日後你們的日子更不好過。”慕楓威脅道。
說著，他高聲大吼道：“如錦，如錦！戎州出事了！如錦！戎州柳家你也不管不顧嗎？”
“戎州出事了？柳家？”顧如錦披著大襖子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神情凝重，有不可置信，有懷疑，有在猶豫在掙紮。
她早就聽見了門外的聲音，上了床卻輾轉反側，她根本就沒法入睡，外麵一切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她的注意力可全在門外，她想，萬一晚上賀蘭暮雲回來了呢？隻是萬一，她不能放過這一份小小的萬一。
隻是後麵聽見了外麵的動響，卻發現是慕楓，那個可惡又可憎的聲音。顧如錦本是無意理會的，奈何他大吼大叫，顧如錦聽的清楚，他說戎州柳家出事了。
童兒急急忙忙跑到顧如錦的身邊，神情有些驚慌，向顧如錦詢問道：“門外是慕三少爺麽？他居然找到了這裏？”顯然，她沒有聽見慕楓說出的關鍵詞。
“童兒，他說柳家出事了，陪我出去看看！”顧如錦滿眼的憂心。
童兒有些猶豫，“王爺說你要好好待在殿裏的，而且門外的是慕三少爺，您不能出去啊，一旦出去就暴露了身份，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可是他說的是柳家，他沒必要為了引誘我出去那這個消息騙我，我想這是真的，柳家真的出事了。”說著，顧如錦想也不想就往殿門口去了，門外幾個高高壯壯的侍衛捉著慕楓不放，好像要把他攆走一樣。
慕楓死死的扒在牆上，好一副賴皮的模樣，他這麽做也是夠拚了。
慕楓看見顧如錦的身影，一眼就認了出來，掙紮中還不忘招手道，“如錦，我在這兒，我有話要和你說！”
慕楓的語氣掩去了內心的忿恨情緒，看見顧如錦完全呈現出一副笑臉，就像和顧如錦很熟很熟，並且關係很好一般。
侍衛們此時也看見了顧如錦，其中兩人立馬回到了殿門口，對顧如錦躬身道：“王爺有令，您不能踏出清澤宮，也不能麵見外人。”
顧如錦隻是皺了皺眉頭，盯了慕楓半晌，後又回歸到自然的神色，道：“不能出去那便讓他進來吧，他也不是什麽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