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到底是誰
果不其然，當棲雲子和顧如錦剛到門外的時候，正巧看見兩個壯漢駕著國公夫人回來了，態度極其不善，手腳之間也不知個輕重，推推搡搡的就把國公夫人丟到了床上。
國公夫人經過顧如錦身邊的時候，眼睛竟是恐懼的光芒，眼底的掙紮是人所看得見的，顧如錦看懂了，她在渴望救贖。
所幸這次賭場之行一路順暢，再見光明的時候兩人竟到了兩條街之外。可見這地下王國究竟有多大了。
兩人在密道中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顧如錦臉上被棲雲子抹得藥也消失了效用，她才知道那藥能改變一點容顏，但是不長久，慢慢的就會失去效用，變回原狀。
棲雲子不能再和顧如錦待在一起，遠遠駛來一輛馬車，上麵坐著柳城柳劍兩人，顧如錦便知那是南麓公府的馬車，此時馬車裏探出一個頭來，正是陰繁盛。
陰繁盛朝顧如錦招手，顧如錦還生怕棲雲子因自己暴露身份，往身邊一看，竟已不見人影，她這才放下心來。
馬車緩緩駛近，陰繁盛跳下車來，誰知踩到了地上的石子，他的腳一崴，樣子好不滑稽，他一臉尷尬的把手撐在顧如錦的肩上，卻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尖銳目光，盯得他很不痛快。
顧如錦卻沒有發覺，隻是她不喜歡別人的觸碰，抖了抖肩，把陰繁盛的手甩開。
她看向他一臉笑意的臉龐，心想，他應該什麽都不知曉吧，要不然還能這樣安心的做一個紈絝子弟麽？之前對他的一些不好印象，現在已經全然化作憐憫了。
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
“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我洗耳恭聽。”陰繁盛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整著張無所畏懼的臉，但顧如錦仿佛能從他的眼裏看到一絲緊張，一閃而過。
顧如錦撇開了目光，不再看他。陰繁盛笑容的背後，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越過顧如錦，他可以看見她身後的方向，那裏一直站著一名白袍人。
兩人短暫的相視，無形中火花閃現。
棲雲子輕歎了一聲，“知道了又如何，對你而言並不是件好事。”說罷，他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陰繁盛送顧如錦回到南麓公府，他出乎意料的向慕正南請辭了，顧如錦心一跳，她總覺得他這次離開，又有什麽事情會發生，可是她阻止不了，隻能任由事情發展了。
“妹妹，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周雪瑤近日又恢複了往日狀態，可以說比以往更進一步了，她現在在人前完全是謙卑狀態，讓人看起來會覺得舒服許多。
周雪瑤恢複了一部分的自由，可以在慕楓的院子裏自由行動，這日她主動來找了顧如錦，卻好像隻是來坐坐，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幹，她來的目的倒讓顧如錦搞不清了。
顧如錦以靜治靜，兩人穩坐如泰山喝過幾盞茶後，周雪瑤終於先一步開口了。
顧如錦一笑，道：“是麽？我倒覺得姐姐今日來是有事要說呢。”
周雪瑤本是後來進府的，尊卑上該叫顧如錦一句“姐姐”，奈何周雪瑤身為顧如錦的表姐，也不甘於居於人下，怎麽也叫不出來那兩個字，顧如錦也不強求，依舊如以前那樣，也便作罷了。
周雪瑤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後又舒緩開來，繼續說道：“我的確有事想邀你幫忙，不過姐姐關心你也是真的啊，你的臉色很差。”
“最近有事不順心了，自然心情不好，隻希望今後不要再有不順心的事了。”顧如錦淡淡說道，沒有避開這個話題，而是給周雪瑤下了一個小小的警告。但願周雪瑤不要再讓她不順心了。
“經過這麽多事，妹妹你之前也幫過我許多，我就算再不知進退也該醒了，我保證，日後不給妹妹你添堵。隻是，妹妹還得再幫我一次。”周雪瑤說道，態度倒還算誠懇，眉眼之間真有散不去的陰霾。
“何事？”
“我想回家省親！”周雪瑤說道，眼睛裏寫著期待。
回家省親？周雪瑤這個時候要回家省親？她剛剛才獲得一丁點的自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是要私下處理了她，又怎麽會肯放她回家省親呢？
老夫人愛麵子，也是個固執的人，一旦允許了周雪瑤回家省親，那麽就是在伸手打自己的臉，這絕對不是一件好辦的事情。
看見顧如錦麵上的為難，周雪瑤心一涼，緊接著說道：“我知道你能幫我的，如錦，實在不相瞞你，我父親那裏出事了，我必須回去看看。”
“周拾遺出事了？”顧如錦顯然沒有預料到還有這麽一層原因在。
“父親替一名官員平反，沒想到皇上震怒，讓父親暫時停職在家中，已經七天了，聽說那名官員被打入了地牢，我怕連父親都會被牽連。”周雪瑤心急，眼眶微紅。
拾遺是一名言官的職位，也就是平日裏在皇上跟前說話，勸諫皇上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說實話，這樣的官員命運往往是不好的，試想一下，一個帝王整日聽別人在自己跟前說三道四，囉囉嗦嗦規範自己的行為，怎會不煩。
總有一日，這樣的官職會被革除的，這是大勢所趨。
周雪瑤家中失勢，這一點是沒有算在顧如錦計劃之內的，顧如錦告訴慕楓，留住周雪瑤是因為她的身份有大用，可是現在，事情會不會有變？
不過不要緊，那封休書已經拿到了手，事情已成定局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回去又怎麽樣？你幫不到你父親的。”顧如錦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果然，周雪瑤的神情更哀傷了，她就快要哭了出來，“我母親因為父親的事情病了，我想……回去看看！”
又是親情攻勢，顧如錦承認，這是她的一個弱點。“你想什麽時候走？”
顧如錦妥協在了她的孝心下，不管她以前是怎樣對自己的，但是如今她的理由很充沛，至少能讓顧如錦束手無措，軟下了心。
周雪瑤心中一喜，“盡快。”
顧如錦點點頭，“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周雪瑤向顧如錦道了謝便起身離開，到了門口的時候，顧如錦有叫住了她，“朝聞道，夕死可矣。告訴你父親，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不能說。”
周雪瑤腳下一個釀蹌，她分明聽懂了“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意思，顧如錦告訴她的不是什麽高尚的情懷，而是一條性命，一個家的命運。
倘若有一天周拾遺真的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不光是他一條命會陷入危難之中，更有可能是整個周家。
不過說到連帶關係，顧如錦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周晉的父親是周拾遺的哥哥，周品秋又是周拾遺的妹妹,但周拾遺一家和周品秋會有聯係，周晉一家卻和他們沒有半分聯係，這又是為什麽？
“你父親有個哥哥是麽？”
周雪瑤回過頭，有些謹慎，道：“是，為何突然問這個？”
“為什麽之前沒聽你說起過？據我所知，他在朝中也是一赫赫有名的人物。”
周雪瑤有瞬時間的尷尬，被顧如錦收於眼底，她說：“家中有矛盾，很早以前父親就和他們家沒有來往了，在朝中，他們也是宿敵。”
顧如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荷香園裏，陰夫人已經換回了平日裏穿的裙褥，玫紅色的上衣配上同色的百褶裙，顏色鮮亮，托顯膚色的白皙。
“又跟丟了？你們最近辦事是越來越不利了，不就是讓你們查兩個小廝嗎？”陰夫人麵色陰沉，就要發怒的模樣。
“夫人恕罪，我們對岩下賭場的地形並不熟悉，原本潛入其中的兩人還因此暴露了身份，實在沒有辦法再跟下去了！”黑衣人匍匐在地。
陰夫人咬了牙，陰狠的目光直直射向地上那人，“把他帶下去，賜藥！”
黑衣人驚愕的抬頭，就要被拖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喊道：“夫人，其中一人是女子！”
陰夫人一抬手，黑衣人又摔倒在地，跪爬著到陰夫人的腳下，“夫人，屬下可以確定那兩人是一男一女，並且不是岩下的人，因為岩下在密道中發現了兩人的屍體，他們原本是岩下的小廝。”
陰夫人的拳頭漸漸捏緊，“到底是誰？”
“我找到了那兩件用來偽裝的衣服，一件衣服上麵有女人的氣味，對了，還有很淡很淡的藥香。屬下的鼻子一向靈，一定不會聞錯，那就是女人的味道。”黑衣人實景渾身解數，想要討好這個心狠手辣的主子，他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隻想著自己還有價值。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陰夫人的腦海中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抓起黑衣人，問道。
“那是女人的味道……”黑衣人緊張兮兮。
“笨蛋，什麽味道？”
“女人的味道，還有藥香……”
“藥香……”陰夫人的瞳孔中漸漸有了幾分陰毒之色，忽然眼睛一眯，她輕柔的將黑衣人扶了起來，道：“你說你的鼻子靈？”
黑衣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