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了三人
柳老太爺不禁有些激動，急迫的想要起身。柳萱早逝，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已是苦痛，就連自己的小孫女也多年不曾見過。
美女如雲錦做裳，他記得，萱兒給她取名“如錦”。想來如錦成親之時，他也無緣前去參加，自己做外公的也太不稱職了。
柳老太爺一動，身體立即虛弱的壓迫著，他重重的咳了幾聲。顧如錦趕緊上前拍他的背，替他順氣，一邊溫聲道：“外公，您小心著身體。”
“外公”二字一下下敲打著他的心，柳老太爺果然猜的不錯，她就是自己的小孫女。原來，她已經這麽大了，出落的如此標誌，與萱兒還有三分相像。
“回來幾天了，都沒人來告訴我這老頭子。”柳老太爺孩子氣的拍拍顧如錦的手背，瞪眼嗔道。
“外公身體虛弱，我都不好意思打攪了，等外公好了，我們開開心心的相聚，多好啊。”顧如錦笑靨如花，如孩子一般燦爛。
柳老太爺歎了口氣，哀聲道：“也是，我怎麽忘了我是個病秧子了。瘟疫可是個會傳染的東西，你見過了就趕緊出去吧，害己莫害人呐。”
顧如錦今日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戴手套，隻是簡單地消了毒就進來了，因為她發現，前世裏打過的抗生素也帶到了這個身體裏，她的免疫力比這裏任何人都要高些。
不過在柳老太爺眼裏，可不就是個危險的舉動麽。
“外公就要趕我走麽？不過就是個瘟疫，外公行走世間這麽年，怎麽會戰勝不了小小的瘟疫。我略懂醫術，一定會幫助外公盡快好起來的。”
柳老太爺看上去還是有些顧慮，顧如錦也知道，這裏根本對瘟疫無可奈何，他們懼怕瘟疫也是很正常的。
“好了外公，我待會兒就走了。您信如錦的話就要好好堅持下去，心中有毅力在，什麽困難也不會將您打倒的，外婆也很希望看見你好的那天，不是麽？”
柳老太爺的目光深深凝視在柳老夫人的身上，點點頭。
“你舅舅也在疫區，半月了都沒有任何音訊，我雖在病中，外麵的事柳管家卻都會告知我。倘若你舅舅回不來了，我也跨不過這個坎了，你拿著這枚信物去找你大舅，把你大舅請回來吧。”柳老太爺下定決心似地，從大拇指上扯下一個扳指，交到顧如錦的手上。
顧如錦一怔，“不是說……大舅舅已經……”
“已經命喪黃泉了是麽？”柳老太爺又歎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將舊事再掀出來，你大舅的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如錦，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知道麽？我在原來的屋子前麵埋下了一封信，你隻能在事情沒有回旋餘地的時候把它挖出來，知道麽？”
顧如錦點點頭。“外公不會有事的。”
顧如錦看柳老太爺緊鎖的眉頭就知道，關於她大舅的事情，一定非常隱秘，一旦掀開舊事的塵埃，將牽扯出太多不能揭曉的秘密，柳老太爺有顧慮，顧如錦也希望真的不會走到那一步。
從正陽堂裏出來，顧如錦直接去了實驗室，並且找來了柳管家。
“小姐有何吩咐？”柳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攪顧如錦。
“方子我大概配出來了，但少了一種野生玄參，你可知道這戎州哪裏能采來？”
“野玄參多長在山上，戎州最東邊有一座宵山，說不定上麵會有。不過就是遠了些，而且那裏常年有瘴氣，這裏人都不太願意往那邊走。”
“帶我去吧，玄參瀉火解毒，沒了玄參也配不成藥。”
這邊顧如錦一下了決定，那邊柳管家就準備好了馬車，帶了幾名家丁，悠悠蕩蕩的就往宵山去了。
宵山山腳下有一個村莊，就叫做宵山村。這裏的土地異常貧瘠，資源也極其匱乏，但村落裏的人生活似乎還過得去，並不算艱難，反而挺滋潤的。
顧如錦一行人穿著樸素，和他們也差不多了。
柳管家拉住了一個五十多歲，長得比較老實的男子，問道：“你對宵山有多熟悉？”
這個村子裏的人都少見生人，那男子有些畏懼，“還……還行！”
“聽說這山上有一片瘴氣林，你可知道怎麽樣才能穿過瘴氣林？”
“有瘴氣林沒錯，你們要去山裏幹什麽？”男子明顯有些戒備，聲音也變得急了。
“我們隻是求一味藥罷了，想請你帶我們走一趟。”
“不行，我不能帶你們去山裏頭。”
柳管家神色有些不好，猶豫著看了顧如錦一眼，顧如錦的目光卻是堅定的。開口問道：“我們會給報酬的。”
那人猶豫了，但還是拒絕了，“我們村裏有規定，不能帶外人進山，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別浪費時間了。”
連金錢都不好辦事了，柳管家深感無奈。顧如錦卻話鋒一轉，“你們村落在宵山腳下多少年了？”
那人見顧如錦不再談論上山的事，也樂意陪著連聊天，畢竟這裏很難看見這樣絕色的女子。“少說也得兩百年了，我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裏。”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們這裏好像沒有看見水源，不知道你們上哪兒找水去？而且，這山如此貧瘠，你們又怎會待上兩年都不衰敗的。難不成還有什麽養著你們？”
顧如錦雲淡風輕的話讓男子不免一驚，眼神閃躲，急著說道：“我們就是這樣生活過來的，姑娘的問題我也無法細細解答，在下家中還有事，就告辭了！”
“你可知戎州西城的瘟疫？西城幾乎已經成為一座墳墓了！”
顧如錦看見那人的腳下一頓，隨後轉過身來，錯愕的看著她。
“我們隻是來求一味野玄參的，沒有野玄參，藥就配不好，到時候人會繼續死亡，瘟疫會繼續蔓延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蔓延到這裏了。我不知道你在顧忌什麽，但我知道山中的一味藥或許可以救回成百上千民戎州百姓的命。”
那人歎了口氣，“我去找村長說說，大家同意了，你才能進山。”
“那就多謝了。”
顧如錦沒有等待多久，村裏就傳來了消息，這裏的人還是很善良的，聽說戎州發生了瘟疫，他們很樂意幫助。
“到時候用這個掩住鼻子就好，每天的未、申、酉三個時辰乘毒性減弱的時機才能穿過瘴氣林。”
顧如錦聞了聞，道：“煙草？”
“煙草是什麽？這是我們這裏特有的草藥，祖祖輩輩也都用這個。”
怕是這裏沒有煙草這個東西吧，顧如錦點點頭，跟著向導往瘴氣林的方向走去。有了向導的幫助，顧如錦一行人很輕鬆的就進了山的內部。
到了裏麵顧如錦才知道，為什麽宵山村的人不允許外人進入宵山了，而又是為什麽，宵山腳下土地貧瘠，資源匱乏，村裏的人卻生活滋潤了。
原來，那隻不過是層表象，這宵山裏真是暗藏玄機，各種各樣的資源，應有盡有，山泉流向山洞，沉入地下形成地下水，村裏的人也隻用在山口挖水就好。
村子裏的人都把宵山奉為神山，因為山裏的資源足足可以養育他們上百代人。因此他們也不輕易讓人進去，害怕山裏的資源被侵害，打破這裏的沉寂。
“跟著我，這裏的地形起伏不定，而且多有獵人布下的深坑，你們大家都小心一點。”帶頭的人高聲提醒道，聲音波浪般回蕩在山穀。
“小姐，其實您不用跟來的，您已經告訴了我們那玄參長啥樣，我們可以自己去采來的。這裏太危險了。”柳管家悄悄道，不由覺得有些憂心。
“沒關係，還是自己來一趟比較好，或許，還有其他的東西用得上。”顧如錦簡單地回應道，心裏卻有種莫名的不安，她仔細悄悄隨行的一行人，並未發覺有什麽不對，就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草叢裏悉悉索索，傳來輕微的蟲鳴，顧如錦和柳管家之間抓著一根木棍，兩人不可分散在這叢林裏。
突然，顧如錦聽見一聲細微的聲音，沉悶而又迅速，她的心裏猛的一怔，頓住了腳步。
“柳管家，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說不害怕是假的，顧如錦的第六感一向不錯，這林子的確很詭異，但是問題出在哪兒呢？
“沒有啊。”柳管家搖搖頭，納悶。
可是顧如錦聽見了，有一道聲音一閃即逝。她再次把目光投向隨性的人，一行人一遍遍的審視過去，顧如錦的臉忽然間煞白了。
麵上鎮定聲音卻有些顫抖，“柳管家，我們一共帶了多少人出來？”
“府裏七人，招工八人，一共十五人。”
十五人……可是……這裏隻有十二人！那麽還有三人去了哪裏？
柳管家是個聰明的人，他知道顧如錦意有所指，也細細的查詢了一番，一驚叫了出來，“還有三人不見了！”
為首的人聽見柳管家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從隊首走到了隊中。“什麽少了三人？”
“我們帶來的人少了三人。”柳管家回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