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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屍體在門外

  沒有人知道,此時台上的嶽清九在想什麽,都以為她是徹底放棄了求生。


  畢竟受了那麽多傷,血流滿地,用什麽反抗?

  “啊!”就在二十二把利刃朝著嶽清九刺來之時,台下發出了陣陣驚叫聲。


  膽小之人捂著臉哭泣,不忍心看一個姑娘就那樣被萬刃穿身的慘狀。


  大人們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不想讓他們親眼看著正義者沒落。


  所有人心情都沉痛到了極點。


  就在其中一把利刃就要刺進嶽清九腰腹之時,她用積攢的最後一點力氣,猛然旋身,用血肉之軀強行改變了利刃的軌跡。


  果然,嶽清九躲過了二十二個致命之刃,卻被活生生割出了二十二道深深的傷痕,每一道傷口都是血肉外翻,鮮血橫流。


  眼前越來越模糊,她知道這場戰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借著十一藤人再次出擊的空檔,嶽清九左手大力拉扯出被嵌進地裏的藤人。


  她竭力的拉扯藤人頭頂的藤條,藤條源源不斷的被扯出。


  她不斷的跳躍翻轉,雙腿不斷的發力。


  不知身中多少刀之後,十一個藤人最終盡數被捆住。


  身體藤條幾乎被抽光的那個藤人,此時看上去已經成了一探血泥。


  嶽清九用疲憊的左手和已經無法抬起的右手,在藤條最終的地方打了個結結實實的死結。


  在完成所有動作之後,她原本跪在地上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直挺挺的超前倒去。


  這一倒,足足摔出了半個擂台的鮮血,那水滴狀噴濺開來的血液,像極了太陽。


  所有人都沉默了,嶽銘心已經心驚到昏了過去。


  嶽芽兒發瘋了一樣,踉蹌著爬上擂台,從血泊中抱起清九的上半身,在發現還有微弱氣息的時候,竟放聲大哭了起來。


  嶽清九感覺身體無一處不疼,那痛感幾乎令她昏厥,但無奈耳邊哭聲太大,她根本無法安心昏睡。


  她捏了捏嶽芽兒的袖子,示意她安靜別哭。


  嶽芽兒抽噠著收斂了哭聲,將耳朵湊到清九的唇邊,認真聆聽。


  “我肘子,涼透了!”嶽清九聲音微弱,從齒縫間擠出六個字。


  聽到這句話,嶽芽兒哭笑不得,臉上的表情難辨悲喜。


  就在此時,不知何時一個藤人從無數死結中鑽了出來,他調整了一下手中彎刀的方向,想要給躺在地上的嶽清九致命一擊。


  虛弱到說話都費力的嶽清九,眼睜睜的看著那刀朝著自己麵門刺來,身旁躬身抱著自己的嶽芽兒還尚未察覺。


  嶽清九心道一聲“完!”,努力瞪大雙眼,打算直麵死亡。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身首異處的時候,一陣急促而來的“嗖嗖”聲音過後,是嘈雜的刀劍拚殺之聲。


  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


  有疼痛的悶哼聲,有血肉被刺破的聲音,有兵刃斷裂落地聲,最終,是眾誌成城的歡呼之聲。


  “擒住了,放心吧!大家都隻是輕傷。”嶽芽兒看著無法動彈的清九,眼含熱淚的傳達道。


  嶽清九唇角微微顫動,勉強撐出了一瞬的笑容。


  就在大家歡欣雀躍的時候,一個尖利而陰森的聲音響起:“嶽清九,你別高興的太早!”


  ……


  聽到這個聲音,嶽清九心驚不已,示意嶽芽兒扶自己起來。


  倚靠在嶽芽兒的身上,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輪椅上昏迷的娘親被蘇憐心用匕首抵著脖子,那刀尖隻要再往裏一寸,娘親就會當場血崩而亡。


  “嶽清九,你很了不起啊,你是人心所向,那又怎樣?哈哈哈!”蘇憐心笑得癲狂,隨著大笑她手中的匕首在不停的上下遊移,已經在嶽銘心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血印。


  蘇憐心抓著嶽銘心的頭發,來回搖晃了幾下頭顱:“大世尊,天縱奇才,仁心仁德,那又怎樣?這樣的一個人,生死不過隻在我的一念之間!”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不敢說任何一句話來激怒蘇憐心這個沒人性的瘋子。


  醒花宮大世尊早已憑借驚人的天賦天和宅心仁厚的品格,盛名遠播。


  所有人都不希望這樣一個大善之人隕落,還是死於這樣一個卑劣小人之手!

  “你長在荷塘蓮心之上,你有幸被嶽銘心撿到,她不是你親娘啊,卻待你如珠如寶!”蘇憐心說著,拳頭一下一下狠狠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她甚至還為了你不惜葬送身體,金錢地位還有醒花宮她統統可以不要啊!她隻要你啊!”


  此時的蘇憐心已經近乎於嘶吼。


  “我啊,蘇韞的私生女,她偷了有婦之夫生的我!那男人把我打到吐血也不肯認我啊!”說到這,蘇憐心死死瞪大的雙眼下,眼淚成河。


  “我是養女,蘇韞說我是她的恥辱,是一輩子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蘇憐心說著,再次瘋狂大笑,眼淚依舊橫流。


  “你是廢物,你那麽好命!我那麽刻苦,我卻萬劫不複,憑什麽?憑什麽?”蘇憐心伸手指著嶽清九的臉,聲嘶力竭的質問道。


  對於蘇憐心的遭遇,嶽清九心生同情,但這些都不是她可以肆意殘殺無辜的理由!

  她咽了咽口水,啞著幹澀的喉嚨開口說道:“天道昭昭,變者恒通。”


  “咳咳,你眼蒙血,心蒙塵,你根本不懂什麽是大道至簡,正道滄桑!”嶽清九身體極度虛弱,但一雙明眸溫暖似冬日豔陽,沉靜如當空皓月。


  “收起你的假正義,收起你的大道理,我要你死,要你死!”蘇憐心情緒起伏更加激烈,指著嶽芽兒吼道:“隻要你親手殺了嶽清九,我就放了你家大世尊!”


  蘇憐心掏出腰間匕首,朝著嶽芽兒丟了過去。


  “撿起來!快撿起來!”蘇憐心手中匕首再次貼緊嶽銘心的脖頸,刀尖已經刺破皮肉,鮮血緩緩向下流淌。


  “照她說的做!”嶽清九看向嶽芽兒,聲音虛弱而沉穩的說道。


  嶽芽兒握著匕首的手在劇烈顫抖,她頭腦忽然一片空白,周圍仿若無物。


  “來,抵再她的心口,一寸一寸的紮進去!”蘇憐心咬牙笑著,對嶽芽兒下命令道。


  嶽芽兒根本沒有聽到蘇憐心的話,整個人抖動如篩糠。


  “當啷”


  匕首掉落的聲音將她驚醒。


  蘇憐心急得暴跳,指著嶽芽兒痛斥:“你聾了嗎?我讓你把刀插進嶽清九的心口,你再不動手我可就要動手了!”


  “噗!”一聲利刃深深入肉的聲音響起……


  ……


  聽到這樣的聲音,所有人都慌了。


  嶽芽兒驚得大叫一聲,丟掉了手中匕首。


  嶽清九垂眸看向自己的心口,完好無損。看到芽兒丟掉的匕首上根本沒有血跡,她才知道那聲音與自己無關。


  可是娘親脖子上,也沒有被刺破的痕跡……


  眾人尋尋覓覓之間,蘇憐心原本抵在嶽銘心頸間的匕首頹然掉落。


  她雙手垂墜在兩側,滿眼震驚的回頭,對視上一雙慢是血絲的死沉雙眼。


  在蘇憐心轉過身之後,所有人才看清楚,原來利刃入肉的聲音是她背上深深插入的匕首。


  “藤人從不背叛!”蘇憐心搖搖欲墜,她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的高個兒藤人。


  這是藤人十三鬼煞的頭領,她絕對不會認錯!

  為什麽?

  為什麽連傀儡活死人都要拋棄她,背叛她?

  包括嶽清九和嶽芽兒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一直在發號施令的藤人首領,為何會在最關鍵的時刻臨時倒戈,反捅一刀?


  大家樂見於此,也在不停的猜測緣由,但始終想不到究竟是為何。


  就在蘇憐心驚惶無措的跌坐在地上時,高個兒藤人蹲了下來,歪著頭對瑟瑟發抖的蘇憐心說道:“蘇憐心,你還記得我嗎?”


  “你……,你是誰?”傀儡從來不會這樣自主發問,蘇憐心更加驚慌失措,朝後不斷的挪蹭身體。


  高個兒藤人也隨之挪移靠近:“你壓斷了我兒子的雙腿,還狠心的勒令他們再攔腰碾壓一次,你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啊啊啊,你……你是……”蘇憐心徹底慌了,她的藤人怎麽會,怎麽會……


  “對,我是!”高個兒藤人手臂上緩緩鑽出兩把彎刀。


  他笑看蘇憐心驚恐的表情,手起刀落。


  “啊……”蘇憐心撕心裂肺的驚呼之中,雙腿已齊根斷掉。


  所有人就這樣看著蘇憐心在驚恐之中,一點點的被折磨致死。


  殺戮藤人被俘,大奸大惡之人已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嶽清九的內心卻無比沉重。


  中年婦人伸手撫摸高個兒藤人那死人般的臉,眼中盡是不舍和依戀,還有濃到化不開的親情。


  男人說,他被分屍之時,血肉飛濺到了這藤人的身上,一縷怨念便融進了這具身體。


  憑著對兒子的過度愧疚和思念,還有對仇人的痛恨,他控製住了這具活死之軀。


  與婦人抱頭痛哭之後,男人含淚道一句“好好活著”,便散了留在人間這最後一縷怨念。


  ……


  韞養宮。


  “你剛剛說什麽?你說誰死了?”蘇韞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女人,聲音撕裂般問道。


  蘇韞的堂妹,也正是韞養宮的管家蘇鄭悅,一下下的咬著嘴唇說道:“是……憐心!憐心死了,死在了山下的擂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蘇韞雙手抓頭,十分煩躁的來回踱步:“誰傳來的虛假消息,讓他進來當麵跟我說!”


  “是山下店家說屍體橫在他們門前擋了生意,實在沒轍才弄了個棺材雇人抬上山。”蘇鄭悅下意識的抬眼觀察蘇韞的表情,怯懦的回道。


  “屍體,就在醒花宮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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