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他的故事
謝城摸了摸自己的心,背過身,對尚有一絲神智的青花說:“三日後,有人會來找你。本君要你拚盡全力護住這具身體,哪怕你死,你得護得這具身體平安再死。到時候,你逃到冥界,那裏可掩蓋你的氣息。”
和碧看著謝城,不知道他突然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本君便對你所做之事既往不咎,同時,若你僥幸未死,哪怕有一絲殘魂,本君也會助你,同時幫你那心愛之人。若你重傷,拚著最後一口氣也得將這具身體交給冥王。你可明白?”
和碧看了看謝城,又看了看稍微恢複了些許的青花,“好。”是青花微弱的聲音,“願殿下守諾。”隻要能減輕齊讓的痛苦,她願意粉身碎骨,魂飛魄散,謝城聽到了她的回答,轉身離開,步伐利落幹脆,帶著殺伐之氣。
和碧仍是在給青花療傷,這女子,未免太傻了些,和碧已經猜到,必然是黎清要做些什麽,而謝城也阻止不了她,沒人能阻止她。
這一次,謝城不可能再傷害黎清了,卻也不能棄姐姐的身體不顧,於是他才同青花做了約定,如此,便全看命數了,而無論如何,此番青花必然是被犧牲的那一個,甚至可能永遠消失在這世間上。
和碧知道青花知道這一切後果,可為了她愛著的那個人,她仍是義無反顧地答應,她自己如何並不重要,重要得是他要安好。和碧輕輕地歎了口氣,何苦啊,何苦!
而此時在迷糊中的青花卻突然想到了齊讓,對她那麽好的齊讓,那個小屁孩齊讓,那個,她最愛的齊讓。因為青花的出現,壞了齊讓本身注定的命數,所以齊讓早逝,但那一世,齊讓也算幸福。可是,上天向來是不喜歡有人同他作對的,於是後來齊讓的每一世都是愛而不得,孤獨終老,他似乎不會再快樂,一直在宿命中輪回。
青花自己是玉石,不死不滅,所以她一直都在找齊讓的轉世,她想要看到他幸福,而且,她並不打算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她不想他再因為她而受到什麽傷害,她的出現,於他而言,不是好事!
可是,每一世,齊讓都太慘,她本已不打算插手他的命格,可是,她的齊讓,她那麽愛著的齊讓,怎麽能如此不幸福!青花又回想起她曾經看到過的他的幾世。第一世的時候,他是王爺,但終究是陰差陽錯,愛而不得。
這是那個女子和他的故事,她見證了這一切,以那個女子的視角。
冬,漫天飄雪,溫度似又降了些。但,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街上行人匆匆,各人心思皆不同。回家,喝一杯溫暖的清茶,怕是眾人心中所願。誰曾說過,驀然回首,那人會在燈火闌珊處,等你。緣起緣滅,人世走一朝,已足夠。
今年,我十五歲了,到了所謂的及笈之年,爹娘整日操心我的婚事,我嘛,倒是無所謂。無非是換了地方睡覺,醒來身旁多了一人,周圍一群不熟識的人罷了。
慢慢地,也就熟識了,勿論歡不歡喜,都得保持一張微笑和氣的臉。似乎,於十五歲的我而言,對於出嫁就這些概念,從未想過夫君的態度,未來家人的態度,以及自己會不會無措,一切似乎都無所謂,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他。
相遇於蓮,結緣於蓮
又一次,我偷偷溜出家門,未作男子打扮,隻是蒙了麵紗,那時,我也不懂這般做的原因,可能是想低調。街上漫步,不知道那些行人有意無意望著我的目光有何深意,我也不打算問明白。
每當我走過,背後總有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傳來,隨風飄遠,而我,未曾聽見。心道,娘曾說過,生的這般容顏,切勿出去,叫人看見怎了得。於是,那時,我便自以為,我長得醜,娘怕我嚇著他人。
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蓮池前,停住,癡癡望著池中那唯一青蓮。沒有去想,為何這寒冬,她仍能傲然於世。橋下有人看我,也有人與旁邊人交頭接耳。
“兄台,你說這姑娘是哪來的,雖未看見容顏,但那身姿,料想,定然傾國傾城!”“正是,我跟著那姑娘走了一路,覺得她就像那池中青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此刻的我,站在橋上,眼中唯有的,不過一青蓮而已。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而橋上的我,不曾留意。
雨,來得突然,無論賞花還是賞人,雨來了,得躲。天地之間,似就剩下我一人。我天生喜靜,這倒沒什麽,但繁華過後的冷清,總有些教人不習慣。
忽的一暗,我納悶,下意識抬頭,便望見一把素色雨傘。接著,好聽的聲音傳來:“小姐可有心事,雨勢漸大,怎的不回家,淋壞了就不好了。”我轉身,望見一雙深邃的眸。
時間仿佛靜止了,良久良久,直到看到他眼裏的絲絲笑意,我才猛的回過神,“多謝公子關心,我不過在此賞蓮罷了!”然後,不再看他,專注凝望那池中蓮。他似有些錯愕,道:“小姐是個雅致之人。”言罷,我倆一時無話。
那時,再度望著那青蓮,似覺她那般炫目,怎麽看都合人心意,與之前淡漠心境截然不同。可是,當時,我不察這其中緣由,所以,後來,當我懂得那男子於我而言有何意義,他已消失於人海。
我終無緣再見他,在後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裏。
一把傘,一青蓮,一男子,便是我十五歲那年極好極好的回憶,自那以後,我愛上雨天,至於原因,那時的我不得而知。
那天,我與那男子並肩走了一段路。他長的很是英俊,比我高上許多,因顧著我,他的步子便緩了下來,他是一個極為細心的男子。“你多大了?”我突然出聲。許是過於突然,他並未即刻作答。
“十八。”“哦,那我稱你什麽好呢?”“墨簫。在下之名。”我看了看他腰間的墨簫,心知,這許是個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