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並無不同
我愣了一下,不解這番話有何深意。一枚棋子,沒有資格說高不高興,這條路已經選擇要走,便什麽都不重要了。
我想,他是怕我會幹擾他的婚事,於是我說:“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放心,我不會不高興。明日你大婚,今晚該好好歇息才是。”
說完這些話,我覺得好冷,透骨的涼。奇怪,不說我是花靈,當年與師傅在雪中習武,從未覺得冷過。好似有些東西無法挽回了,我深深地覺著。
他半響沒再開口,沉默得好似一尊石像。我不習慣這種氣氛。“阿刃”我輕聲的喚他。雖知道他叫南宸,不是什麽阿刃,但我仍一如既往的喚他。可能是私心裏想留住一下正在流逝的東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於我而言,又有何重大意義。隻是想留住,僅此而已。
當時的我太蠢,或者說,花靈當真無情。若當時,我能有那麽一絲頓悟,結局也許就大大不同了。可惜,沒有如果。
聽到我喚他,他回神,看著我,是我極不熟悉的眼光。裏麵似有無奈,但我難以置信的是,我竟會看到一絲失落與難過。我的心痛了一下,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感覺。
“以後,同他們一樣,喚我王爺吧,阿刃,本就是不存在的。”然後,他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
身為練武之人,耳力自是極好。我聽到他刻意壓低的話語:“阿塵,我以為你對我是在意的,卻原來,與別人並無什麽不同,終究是我妄想了!”聽了這話,我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臉上似有什麽滑落,我用手一摸,如水一般的東西。
一抿,微有些鹹,更多的是苦澀,我明白這是師傅說過的"淚"。但據我閱過的古典來看,花靈是冷情之體,無情,無愛,亦無淚。那這淚是怎麽回事。一切,似乎不同了。
自他大婚起,我便再沒見過他,也未曾見過他那位貌若天仙的王妃。我好似被人遺忘了般,獨自活在一片天地中。像以前在深山時一樣,可是,現在我有些不習慣了,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有點想見見他,看看他過得怎麽樣。太久沒使輕功,頗有些生疏了。停在他的臥房頂,小心看去。隻有一美貌女子,十**歲的樣子,想必應是那位靈香公主。見他不在,我對公主也沒什麽興趣,便接著找。可他在哪,我毫無頭緒。
恍然察覺,我與他,已這般陌生。失落湧上心頭。我強壓住,想著他可能是在書房,作為王爺,事務肯定多。
果然見到了他,於一片燭火中與身邊的人交談。我細聽,似乎是說他明日將出征,現下正在交代府內的事。當時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去打仗了,很危險。
而且我心裏覺得這一次似乎有什麽來臨,是我無力阻止的。我隻覺異常不安。“替我照顧好紅塵!“他如是說。我想,原來他還沒有忘記我,心情似乎不那麽壓抑了。
第二天,“拿著,紅塵劍,跟了我這麽久,我希望它能護你安穩。“他似乎很驚訝,沒料到我會知道這件事,更沒料到我會來給他送行。他接過劍,望著我,我知道,此刻他的眼中隻有我。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一向便衣打扮的我,今日穿了一襲紅色紗衣,一如他初見我。還特意叫丫環梳了漂亮的發髻。我微笑著說:“我等你回來。”
在他準備上馬的那刻,我鬼使神差地問:“你愛我嗎?”話一出口,我詫異了。我怎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可,很想知道答案。他看了看我充滿期望的臉,又看了看我身邊仍然笑著的王妃,答:“不愛,從未愛過。”
我失去所有力氣,望著他一步步遠去,離開我的視線,離開我的世界。耳畔是王妃的聲音:“妹妹,我們回府吧,王爺會平安歸來的。”
一月時光匆匆過去,我不知道他現在怎樣,我刻意避開他的消息。每次有家書,我都不去看,但我知道,他是平安的。
我在紅塵劍上施了法,第一次使用花靈的能力。他一有事,我立刻便能知曉,他的傷會反噬在我的身上,這是施法的後果。
是夜,我輾轉難眠,回憶以不可阻擋之勢襲來。突然,血氣上湧,全身上下隻有一個感覺,“疼”,我猛地吐了口血,然後有那麽一種感覺清晰的浮上我的腦海,我想,我愛上他了,愛上了那個說從未愛過我的男人。
我知道,他現在很不好,生命危在旦夕,我知道,我必須要去救他,哪怕以我的生命為代價。可我害怕,花靈動情是斷然不會有好結果的,然而,還有什麽比他死掉更糟呢!
說服了自己,我拿出了下山那日師叔給我的**,說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方可打開,我明白,一旦打開便再無退路,而我,回不了頭了。
罷了,以前刻意不去了解有關花靈的一切,是我的癡想。真可笑,那時我希望能成為一個普通人類,陪他看盡人世繁華。是的,我想和他一世長安。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的我還不懂什麽叫愛,但,我想懂他。原來,潛意識早已替我做了決定。
因他身受重傷,我靈力也隨之大損。雖有瞬移之法,可憑我現在之力,根本無法辦到。於是我偷了王府的一匹馬,連夜趕路,不眠不休,三天三夜,途中死了三匹馬,不知費了多少心力,好在終於到了臨近戰場的小鎮。
我沒有立即去見他,並且也自然不能讓他看到我,因我實在自己突然無法解釋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我慢慢地吃了一些路邊的野花,邊吃便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
是的,打從我接受花靈的身份起,有什麽東西便已經悄然改變,現在我隻需吃一些花,便可恢複體力與靈力,額間的血蓮似乎越發紅豔,而我沒有閑心去搭理,即使別人稱我為“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