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當年真相
她靜靜地看著他走進來，似乎帶來了一路風霜。初進來時，他眼眸似藏著寒冰，可是看到了她，又似乎柔和下來。好像總是這樣的，他是一個溫柔的人，一直都是。也許不太善於表達，可是待人總歸是好的。
總之，在她麵前，荀恒總是會把他的脾氣稍微收斂一下。笙雪看著他，仿佛就看到了這麽些年度過的那些時光，那些點點滴滴。她笑了，溫柔說道：“陛下，您回來了。”阿恒，你終於平安歸來了！
這時，荀恒也笑。他說：“笙雪，朕好似太久沒見到你了。”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他們之間竟是難得的平靜。仿佛沒有那麽多紛爭與傷害，而他好似也看不見她的麵紗，他們就如同之前那般相處。荀恒走近了些，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
那麵紗刺的她的臉有些癢，她下意識得躲了一下。這時，她聽見荀恒又說：“笙雪，我回來了！”她不知道荀恒為何要將這同樣意思的話說兩遍，也不願深思。
突然，荀恒緊緊抱住了她。笙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能感受到他似乎有些緊張。他實在將她抱的有些緊，甚至有些疼。可是笙雪也沒有掙紮，她輕輕地將手放在他的後背，若有似無地輕拍著。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終於放鬆了些。但這時，笙雪感到她的右肩上漸漸地有點濕潤了！幾乎在刹那之間，笙雪便明了，是荀恒流淚了。她自然是有些心疼的，但是她卻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
他向來都是那般堅強的人，更何況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時，荀恒的聲音在笙雪耳邊響起，有些沙啞有些壓抑，聽著含糊不清，但她聽清楚了。荀恒說：“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他似乎重複了很多遍，隻是自顧自地說著，好像沒想要得到笙雪的回應。
笙雪這時才是有些真正的驚訝了。荀恒這是在對她道歉。他說他沒能護住她。在她與他的將士之間，他選擇了那些將士，於是感到對她不住。可是荀恒他又何錯之有呢？這是作為一個將領，一個明君該有的選擇。她從來都是理解的。
笙雪聽著荀恒的道歉，心到底軟了。她說：“陛下沒有錯的。是臣妾給陛下添了太多太多麻煩。陛下寬厚至此，臣妾羞愧不已！”聽完笙雪的話。荀恒半響不語。而後，他說道：“跟著朕的這些年，真的是讓你受盡了委屈。笙雪，我可拿你怎麽辦好呢？”荀恒無奈地歎息。
笙雪這時候說道：“陛下，臣妾從來都知道的。您讓我做貴妃無非是為了保護我，怕我身份卑微，也沒有什麽本事，所以在走之前才給了我這麽高的位分。”笙雪頓了頓，“而今，陛下回來了，臣妾請陛下廢了臣妾吧！笙雪實在擔不起這貴妃職位。如今就連這張與姐姐如此相似的臉都沒能護得住，真是對不起陛下。”
笙雪一字一句說得分明。語氣中卻沒有什麽抱怨，也沒有什麽恨意，但不知怎的，荀恒聽了這些話，心裏卻分外難受，像是有人拿著細針紮在他的心間。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去克製這份疼痛，他傷害了笙雪，這是事實。
就算荀恒知道他其實一點兒都不願意傷害她，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讓她受傷，當時，他也篤定羅殊鏡會看在她是賢貴妃妹妹的份上，不忍傷她分毫，所以他賭了一把，也幸好賭贏了。可是這也改變不了他確實傷了她，害她毀了容貌的事實。
他知道女子向來都對自己的容貌極為看重，此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這些年來，笙雪陪了他很久，在那些風風雨雨的時刻，在那些他茫然無措的時刻，在那些他壓力甚重的時刻，笙雪都在他身邊，用她溫柔的話語熨帖他，而也唯有她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安寧。
世人皆說笙雪跟她姐姐長的像，也許性子也像。可是荀恒卻知道，她們分明是不一樣的。當年她姐姐清高無比，容貌絕世，更是忠義，有著忠君之心。
當年，符相為了設計扳倒當朝恃寵而驕，企圖通體叛國的大將軍，因為符相的愛國之心，那時，老者站在他麵前向他分析利弊，分析時局。荀恒當時雖然心中十分不忍，但是仍是以大局為重，他終是答應了符相的建議！
於是當時，荀恒派的人在符相家毫無意外地找到了他與當朝大將軍同敵國來往的書信，其中內容無非是些我朝的軍事情況等等，這毫無疑問是通敵叛國。
於是當時，縱使那大將軍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根本沒想到為了跟他相鬥，一向愛惜名聲符相竟然用此方法逼得他百口莫辯，當時，鐵證如山，符相供認不諱，所以一手遮天的大將軍也別無他法，不得不伏誅，當時，大將軍自知必死無疑，怒極反笑，他說：“符相陛下，當真好算計！”
然後便是滿門抄斬。而當時，關於這件事的真相，賢貴妃即笙雪的姐姐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本就是符家最為優秀的嫡女，且巾幗不讓須眉。
賢貴妃當時在父親口中聽聞了這件事情，自然也是理解父親和陛下的做法。後來，賢貴妃求見荀恒，並且告訴他：“陛下，做戲得做全套。如此才能揚陛下之威，護我朝太平。請陛下賜死臣妾。臣妾願像父親一樣，為陛下，為這天下做些事！”
當時，荀恒自然是不忍心的，因為符相當時死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真的感到了無比震驚和內疚，如今他又怎能再如此狠心去對待這位忠臣之女。“陛下，人固有一死，妾之死重於泰山。臣妾甘願赴死，請陛下成全。”
荀恒知道賢貴妃的想法，因為當時，無論宮內外都知曉賢貴妃是他荀恒最為寵愛的貴妃，而符家發生這樣的事，他若是因為這事連賢貴妃都不包容，一並論處，這樣的話便能給朝臣一個震懾，給天下一個交代，也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他荀恒的，而他是君王，能夠主宰這天下人的命運，容不得忤逆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