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我們回家
“姐姐，我們會沒事的嗎？”聲音有些低沉。
“是的，會沒事的。”大喬說道。
終是無礙，大小喬分別被扶上馬車。一路顛顛簸簸，她們終將要去到自己的歸屬，那裏，有要與她們共度一生的人。
大喬閉上眼睛，任眼淚在心間流淌，明明周瑜遇上的是她啊，明明她不輸小喬一絲一毫，可為什麽，最後會是她呢？可是，她連恨的資格都沒有，她是她最為親愛的妹妹，而他，至始至終都不曾說過歡喜她。今時今日，她仍做不到祝福，她隻是告訴自己不去打擾。她的初心動，她的滿心情誼，隨著這陣陣喜樂，碎成一片片。她聽見宿命的聲音，這一世，他所有的喜樂平安，都與她無關。
蓋頭被掀開的那一刻，無數光亮襲來，她微閉上眼，嘴角的笑意卻僵硬得徹底。心髒不聽話地跳動，怎麽會是他？
周瑜愣住了，拿著蓋頭的手握得死緊。是她，是喬姬。她竟真的是那個她——大喬。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周瑜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大喬。”沒有任何疑問，他肯定且溫柔地喚出這個名字。心裏苦澀成海，這命運著實可笑，老天究竟還要怎樣對他們呢？
大喬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感受，隻覺一瞬間，撕心裂肺。他竟能這般輕易地辨認出他們，他喚大喬，非是小喬。他看著她的眼裏，有著強壓的深情。
大喬看著他，隻覺好笑。她不出聲，淚卻肆意流淌。她看著他，再無不甘，責備，無奈。她隻是看著他，如初時一樣，“周郎。”
“嗯。”周瑜應聲，而後彼此相對無言。如果可以，這一切當真該多好，她是大喬，是他的喬姬，是他周瑜的妻。
“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大喬清冷的聲音傳來，“初次見麵，若非想你回頭，我又怎會彈錯。畢竟那首曲子，我已彈過數十次，大喬奏琴雖不及小喬，可亦不會如此不濟。”她靜靜地說著，而他靜靜地聽，這竟是，如此奢侈的片刻。
周瑜不知道該說什麽，眼前的人，是他傾心的人，亦是他兄弟的妻，更是他的妻姐，他還能說什麽。有那麽一刻，他想說，大喬，就算你沒有彈錯，我也會回頭的。非是為曲，而是為你。可他什麽都沒說，不可說，說不得，多說是錯，錯多便是宿命。
“周郎，你可知，我在那片林中等了三天。而你沒來，第三日，我便知，你永遠也不會來了。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來呢？”聲聲質問。
周瑜無言以對，他從來不知道她會等他。他以為，他們會有以後，無需急在一時。可原來，命運早已注定。第三日，他在喬府見到小喬，誤以為是她，許下白首之約。而她在林中等待，卻不知再也等不到心間的那人。
“大喬，對不起。”他亦不知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什麽，他隻知道，這是他欠她的。可是，他欠她的，又豈止一句對不起。他甚至什麽都不能說，隻得將他的深情埋在心底。她那般好，他又怎會是她的良人。
“不必言歉，隻是大喬不甘罷了。周郎放心，大喬非是愚笨之人，這些話此生都不會再言。望周郎好好待小喬。”大喬哽咽開口，他們沒有一絲可能，可是，她仍是希望他們能幸福。
“公瑾知曉。”周瑜認真作答。大喬，我會待她好，就像待你一樣！
“能送我回去嗎？伯符他，定會焦急。”大喬強自鎮定。
“是，夫人。“周瑜道。
大喬起身，頭有些昏沉，腳步有些不穩。她身子一晃，將要跌倒。
周瑜欲扶，卻有一人比他更快。他隻是看著在一起的兩人，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身後，剛進來的小喬擔憂地問:“夫君，可無事？”周瑜回頭看了看她，那是他心間的容顏。隻可惜……“無事。”
“大喬，可沒事？”孫策握緊大喬的手，聲音有些焦急。大喬回過神來，抬頭看著眼前的人，他的眼裏有些焦急和滿滿的疼惜。心一動，他是真的關心她，因為她是他的妻嗎？
“伯符，我很好，我們，回家吧。”大喬的聲音有些低，聽起來倒像有些委屈的樣子。
“好。”孫策應聲，看著她，柔情四溢。也許一開始，他隻是需要一位賢妻，可是，關於大喬是他的妻這件事，他竟覺得無比喜悅。她讓他心疼，他想將她放在掌心，好好珍藏。免去她顛沛流離之苦，他想許她一世長安。大喬，你也許不知道，你已經慢慢住進我心裏。你無需知道，伯符承諾，再不會讓你受此等委屈。
孫策抱起大喬，對周瑜道:“公瑾，我們先走了。今日這件事，隻是一個意外。你好好安慰小喬，想來，她亦是受了驚嚇。”聲音剛落，人已步出門外。周瑜仍是癡癡地望著門口方向，他與大喬，也不過隻是一個意外罷了！
孫策沒有選擇搭乘馬車，他隻是抱著大喬，一步步向前走著。大喬終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伯符，你放下我吧。”她開口。畢竟這麽長時間了，他一定很累。而且他是主公，怎能如此待一個女子。
“大喬，對不起。”大喬一愣，不知道他為何說出這話。“大喬，我應該親自來迎娶你。至少遇到危險時，你永遠不必害怕，我永遠會在你身旁。”大喬說不出話，他這是怎麽了？“大喬，如果我說我歡喜你，你定然不信。可是，我想向你說明我的心意。大喬，我想待你好，用盡全力。”孫策的眼裏有笑意，萬分溫暖。大喬不語，她何其有幸，得他如此相待！“伯符……”大喬喚他的名字。她多想說，不要待我好，我不值得。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是你。我會做好妻子的本分，可是沒有辦法愛你。可這樣的孫策，叫她如何舍得傷害。
孫策亦沒有希望聽到大喬的心意，他向前走著，心底從未有過的知足。“我妻，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