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都是漂亮惹的禍VI
眼瞧著窗外天色漸暗,夜幕將至,顧黎將桌上的台燈打開,又一次認認真真地查看幾起案件的所有資料。
再綜合今天去幾個施工隊了解到的情況,將案件進行梳理。反複的,仔細的連任何一點細節都不放過。
辦公室裏很安靜,靜得隻有他翻閱資料時,紙張碰撞而發出的窸窣聲響。
桌子上散了一堆文件,幾乎被堆得滿滿當當,很是淩亂,連他的茶杯都快沒地方放下了。
他的神情專注,一目十行地看著案件資料,偶爾拿起桌角的水杯,抿上一口茶。
時間轉瞬而過,坐下時是傍晚,眼下夜色已深的徹底。
查案時,他是及其認真專注的,以至於會忽略身邊的一些事情。就比如說,當他再次拿起水杯時,裏麵的茶水早已喝完了,可他卻渾然不知。
直到他將水杯遞至嘴邊,才知道裏頭空了。
他微頓了一秒,視線在茶杯上停留了片刻,沒起身,也沒其他動作,隻是默默將水杯放下,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到案情資料上。
常安輕輕叩開了他辦公室的門,他隻是低聲應了句,連頭都沒有抬。室內他隻開了一盞台燈,略顯昏暗。
常安緩步走進,將手中的飯盒以及顧黎換洗的衣服放在茶幾上,那是他之前吩咐的,所以常安趕著回去給他取了衣服,又給他做了魚。
放下東西後,她將室內的頂燈打開了,滿室光亮。顧黎這才半抬起頭,望了常安一眼。
常安正好對上他的目光,笑著說“大神,先吃飯吧。”
顧黎微微頷首,合上了手中的資料,走到茶幾前打開了飯盒,一口一口優雅地吃了起來。
常安知道他的規矩,食不言,所以也沒與他多說什麽。眸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就被他身後那塊白板吸引了視線。
她走到白板前,安靜地看著。上頭放著四位死者的照片,每張照片下都標注了死者遇害的地點。
旁邊還簡略畫了一張地圖,將四處案發地點連接起來,正好圍成一個圓,圓心位置被標記了一個五角星,下麵還寫了“凶手”兩個字。
常安明白,這個圓心位置,多半就是凶手的住處了。不過中興街的範圍還是有些大的,那個地方多數住的是在工地打工的農民工。
若是不畫出罪犯的準確畫像,貿然前去搜捕,多半會打草驚蛇。到時候罪犯沒抓到,還撲了個空,顯然是得不償失的。
常安停頓了幾秒後,又一行一行往下看,越往下,字跡慢慢開始混亂了,不再是整行的句子,而是一個一個的詞,淩亂又沒有章法。其中還混雜著一些英文單詞,粗粗看,讓人摸不著頭腦。
有幾個詞被顧黎反複畫了圈,比如“無目擊者”,“美貌”,“生活失意”,“報複社會”,“調換上班時間?”等等……
美貌這個詞被他用不同顏色的筆圈了三次。是的,不可否認,那幾起案件的受害人,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的。
可誰會想到,有一天,美麗也成了一種罪過?漂亮也會引起禍事呢?
“調換上班時間”這個點也被他用不同顏色的筆,圈圈劃劃了好幾遍,從起初打上的問好,再到最後換成了感歎號,他像是確定了某些事情。
常安將全部內容看了個遍,白板幾乎被填滿了,視線最後落在右下角的一個角落裏。
那一小塊地方,似乎有些不同,因為那兒出現了與案件無關的東西,一條小魚。雖然是簡筆畫,但它的個頭小小的,憨憨的,倒也透著幾分可愛。
常安的嘴角上彎。原來,大神分析案件的時候,喜歡畫小魚來開拓思路?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魚啊……
“笑夠了嗎?笑夠了去叫季李準備,我們再去一次案發現場。”
背後響起顧黎的聲音,常安轉過頭,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麵色清冷嚴肅。真的很難想象,如此高冷的人,居然會畫這麽可愛的小魚兒。
常安努力憋笑,然後快步出了門。十分鍾後,眾人已經坐上了警車,一路飛馳而去。
顧黎又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四起案件的現場,他發現每起案件屍體的位置朝向都指向一處,那就是市政、府辦公大樓的方向。站在受害者被捆綁的角度上,正好能夠看到政、府大樓的樓頂。
緊接著,他說出了一句震驚全場的話“凶手不僅僅是在強、暴受害者,以獲得快感,更有甚者是在精神世界裏強、暴這整一座城市。”
全場靜默。
顧黎就站在樓頂的天台上,目光停留在遠處,迎著秋風,緩緩開口“凶手年齡大約在25-30歲之間,長相清秀斯文,身高在175-178公分左右,體型偏瘦,戴眼鏡,大學肄業。
現居住於中興街,喜歡出入錄像廳等影音租賃地點,重點關注周圍有錄像廳的住宅區。現於承包這四處樓盤的工地打工,與工地上的人相處一般,存在感很低,經常受人欺負,生活並不如意。
家中人口簡單,隻有男性長輩,獨生子,母親有很大可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有錢男人跑了。
他的左手手腕上帶著一塊不錯的手表,就算在工地工作,也喜歡穿白色襯衫,讓人看起來有些與眾不同。
而且,凶手作案時,受害者都是經過挑選的,死者都有共同特點,長相都很出挑,應與他母親的相貌上有相似之處,而且拜金,同時與多個男人有曖昧不清的關係。
凶手應該是受到他母親的影響,才對這一類人產生偏執行為。用他變態的行為加以報複。
還有一點,最近他應該頻繁在借貸網站上借錢。
最後,也是我們之前忽略的一點,重點排查在案發那幾日,有和同事調班的人員。
因為他在犯下第一起案件時,因為我們忽略了調班這個可變性因素,以至於讓他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而當初在第一輪搜查時,也自然而然地把他排除在了外麵,才苦找了幾天沒有結果……”
在場的警員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仰慕亦或是崇拜。其中還免不了對他露骨的誇讚。
顧黎冷笑一聲,“如果你們把說漂亮話的時間放在抓凶手身上,現在凶手已經在警隊審訊室了。”
語落,眾人默然。傲慢至極的語氣,讓四周都安靜了下來。隨後眾人默默地收拾起東西,踏著雜亂的腳步聲離開,去往抓捕罪犯的路上。
眼下,天台上隻剩下常安和顧黎兩個人。他還保持著先前的站姿,東方晨光微現,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的肩上,像是為他披上了一層金紗,冷峻的側顏多了幾分柔色,美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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