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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將軍,金戈鐵馬十二萬

  “霸下,在中洲等我,我會去找你的。”


  萬丈深淵下,正極速往下墜落的夏淵,隻感覺耳邊的寒風,在呼嘯而過,就似一柄柄冰冷的秋刀,刮在臉上生疼。


  而身下,則彌漫著一層灰色的霧靄。


  當夏淵穿過了霧靄之後,頓時感覺眼前一花,那巍巍的大山在倒轉,那滾滾的江河在逆流,一幅幅景象如畫如影般,在他的眼前快速的閃過。


  “哇!”


  夏淵的麵色瞬間蒼白了些許,體內的血氣亦是在翻滾不穩,喉嚨頓時一甜,張口就是一道鮮血噴出。


  噴出的血又隨風動,轉瞬之間化成了霧狀,零星一點,兩點的血末子,落在了夏淵的臉頰上。


  “噗通”一聲,那個臉頰有血跡的背劍少年,在稍不留神間,一下就摔倒在地。


  夏淵撅著屁股,頭著地,摔成了一個狗吃屎的模樣。


  衣衫染上了塵土,幾顆雜草夾雜在了夏淵的發絲裏,從樣子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呸,呸,呸。”


  夏淵迅速的站起了身,又吐掉了嘴角邊的一些泥漬,便揮動著雙手拍打著衣衫上的塵土。


  “竟然被傳送到了這裏。”


  片刻後,夏淵這才抬起了眼眸,打量起了周圍的景物。


  和他一起跳下深淵的月清漣,此時卻不見了蹤影,想必也是隨機出現任何地方吧。


  至於霸下幾人,相信與否,又是否跳下了深淵,這就和夏淵無關了。


  前方,一口枯井,映入了眼簾。


  夏淵身下的衣衫擺動著,他抬腿就向著那口枯井走了過去。


  “這裏是個好地方啊,不僅結識了一個大哥,還認下了一個妹妹。”


  在枯井的邊上,有著一個小土坑,而這裏,正是夏淵和雲不凡兄妹二人初次相遇的地方。


  “雲念依,真是一個傻傻的小女孩,你在落霞山我還真有點放心不下,去了幻天宮,你的安全才會有所保障,等我去找你時,便帶你去中洲,給你找一個便宜的師傅。”


  夏淵蹲下了身體,伸手把枯井邊的小土坑填上之後,笑著自言自語道。


  徐白衣,酒癲子老道人給夏淵找的一個便宜師傅。


  一個在中洲,一個在下界,還未見過麵的師徒。而師傅,倒是先被徒兒給惦記上了。


  “便宜師傅,便宜師傅,有便宜占的師傅。”


  夏淵嘿嘿一笑的站起了身,拍點了手上的泥土後,就拿出了地圖,攤開在了眼前。“按照封丘前輩所說,玉皇頂的靈獸王會提前開啟仙宮,我得抓緊時間去鬼林見一見將軍了,再帶上一兩個打手去仙宮,要趕在陳無念之前,搶到九世長生銅棺才行,雖然不知道它有什麽用處,搶到在說。”


  夏淵確定了位置之後,便收回了地圖,此地靠近黑水湖一帶,得一路向北行。


  ………………


  鬼林,夏淵曾被人帶著離開了這裏,這才過去了多久,夏淵卻主動的要進去鬼林。


  “不知道黃牙老前輩和童童離開了沒有,藥采完了嗎?”


  進了鬼林,夏淵便把刻有“神國”字樣的玉佩握在了手裏。


  鬼林太大了,並且又有一座天然的迷陣,而玉佩可以帶著夏淵找到將軍。


  “叮!”


  夏淵給玉佩度了一道靈力後,玉佩頓時脫手而去,懸浮在了虛空,散發著一抹淡淡的微光。


  “咻!”


  玉佩在前,夏淵緊跟在了其後,直到玉佩提速後,夏淵唯有運轉了九世輪回經文,同時又施展了影決,這才沒有跟丟。


  玉佩的速度太快了,堪比十二奇字決中的的影決。


  一枚玉佩,一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在鬼林裏,穿梭了近一柱香的時間。


  “汩汩汩………”


  眼前,流淌著一條寬闊的江河,在波光嶙峋的江麵上,玉佩並沒有停下,而是又加快了速度,頓時化作了一道流光,揚長而去。


  “又提速了。”


  夏淵站在鋪滿了鵝卵石的江灘邊,他皺眉凝望,江麵太廣闊了,若是踩水而行,怕是沒走上幾步,就會掉落進江河裏,況且修為太弱,想禦劍而行,隻是癡人說夢罷了。


  “有了,不禦劍,我禦竹不就行了。”


  夏淵轉頭,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不遠處有一片不大的竹林,一根根碧綠的竹子,開枝散葉,都很粗壯。


  古有前人,一葉渡了界海。


  眼下沒了法子,夏淵也就隻好一竹渡了這江河。


  等夏淵再回頭時,玉佩的那抹微光,就快要消失在了天際。


  “抓緊時間,若是跟丟了,此地再無他人,我又該找誰路去。”


  夏淵的腳下一點,施展了影決,他的身影一閃而逝,再出現時,就在竹林裏。


  夏淵抬起了右手,抽出了身後的粗坯劍胎,一道寒芒乍現,一根竹子就應聲倒下了。


  夏淵側了側身,抬手再次的斬下,取下了一截相對來說比較粗壯的竹子後,就把粗坯劍胎放回了身後。


  夏淵雙手握著竹子,高舉過頭頂,用力的向空中一擲,頓時破空聲起,那一截竹子如離弦之箭般,瞬間飛了出去。


  “此法的速度雖然慢,倒也不至於把玉佩給跟丟了。”


  夏淵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彎度,船到橋頭自然直,在沒有辦法時,最笨的辦法也是辦法。


  隻見他縱身一躍,身體就輕輕的落在了竹子上。


  “噗通”一聲,夏淵和他腳下踩著的竹子,同時落在了江麵上,在沉下去的瞬間,便又浮了起來,江河裏的水,打濕了夏淵的褲腿,和衣擺。


  “劃船用槳,驅竹就用靈力。”


  夏淵的雙手伸直,微微在身側打開,同時攤平了手掌,一股股的靈力從掌心噴湧而出,取代了船槳,做了前行的動力。


  “汩汩汩汩…………”


  在竹尾處,頓時翻湧起了一陣白色的水花,一人一竹,速度不慢的前行在了江麵上,一圈圈的漣漪,向著四方擴散出去。


  “呼,這耗費靈力的速度太快了,我所帶的回靈丹藥也所剩無幾了。”


  夏淵吞服了一顆丹藥,雙掌用力,加快幾分速度,腳下的竹子破浪而行,一片片的水霧在前方躍起,緊接著又撲麵而來,打濕了夏淵耳邊的發絲,緊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不知往前追趕了多久,直到身後的景物再也看不見了,玉佩終是停住了,安靜的懸浮在了虛空中,滴溜溜的旋轉著。


  “呼!”


  夏淵的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也減緩了前行的速度。


  在玉佩的下方,夏淵收回了雙手,他站在了一截竹子上,身體隨著一高一低的水浪,上下浮沉著。


  夏淵凝眸四望,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江麵,和耳邊響起的陣陣風浪聲外,就別無他物了。


  事出必有因,夏淵雙手垂在了身側,靜靜的等候著。


  ………………


  “金戈鐵馬十二萬,風卷殘雲無一人,待到神國再現時,以我屍血染青天。”


  “封丘,你的四個戰友死去,又背上了一個時代的罵名,當你在酒桌上怒甩衣袖離去時,我就知道你已經不在是曾經那個運籌帷幄的他了。”


  “杯中美酒二三兩,莫歎將軍不丈夫。封丘,我還以為你從今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


  河麵上,突然掀起了一陣狂風肆虐,一大片的烏雲壓境,而在雲層裏,電閃雷鳴亮起了一道道的白光。


  驀然,一座古堡從河麵下緩緩的躍出了水麵。


  眼前的古堡,整體呈現出灰黑兩色,陰森幽靜,並且死氣沉沉。


  一時間,水浪變大了,一波接著一波湧來,夏淵唯有蹲下了身體,雙手緊緊的抓著竹子,努力的穩住了身體,這才不至於被風浪給掀翻在江河裏。


  “這就是將軍的所在之地,黃牙老者找酒癲子老道人換取的屍丹就是為他。將軍想要走出鬼林,就必須持屍丹在手,不過,將軍並沒有現身,就能引動如此浩大的聲勢,那麽他的修為,又恐怖到了何種程度。”


  夏淵抬頭,望著眼前的古堡。被風浪掀起的江水漫天,如下起了一場大雨,夏淵渾身上下的衣衫都被打濕了,而發絲的末梢,正在往下低著水珠兒。


  直到雨過天晴後,江麵上的風浪小了許多。


  “若是這場景再持續一段時間,去見將軍時,隻怕會是一副落湯雞的模樣。”


  夏淵直立起了身體,而一直懸浮在虛空的玉佩,失去了光芒,穩穩的落在了夏淵的掌心。


  夏淵驅動著腳下的竹子,速度很慢,小心翼翼的向著古堡劃去。


  來到古堡前,夏淵躍出了江麵麵,他的腳下也踏在了,古堡前的第一塊石梯上。


  “本將軍還以為是封丘來了,沒想到他隻是派了一個新時代的小娃子前來,並且體內還散發著讓我十分討厭的氣息。”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石梯的盡頭,俯視而下。


  隻見他身著一襲殘破的鎏金盔甲,身後的一柄長槍貫穿了他的胸膛,透體而過,在他的胸前露出了泛著寒芒的槍頭。


  他那已經腐爛了的肉身,隨處可見的便是皚皚白骨,而他的麵孔上,更是皮包著骨頭,沒有眼睛,隻有兩個黑幽幽的眼洞,更像是一顆骷髏頭,模樣猙獰而又恐怖。


  他就是將軍,手裏握著一杆染血的軍旗,渾身上下散發出了一股實質般的冰冷殺氣,和一股壓天的死氣。


  “晚輩奉封丘前輩之命,攜帶玉佩前來找尋將軍。”


  夏淵猛的一下收回了踏在石梯上的右腳,又向後退了幾步,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將軍給嚇到了。


  都這副模樣了,還能行動自如!


  意識到自己失了態,夏淵隨即苦笑了一下,他弓彎著腰,高舉著手中的玉佩。


  “在神國降臨時,他們稱呼我們為瘟疫,說我們給他們帶來了無上的災禍。殊不知我神國之主,舉國遷移,隻是受了一個人的挑撥。這世道無償,這人心險惡,我們隻不過就想要有一個家,回首時,能看見身後的萬家燈火,和屋頂上的一輪明月。”


  將軍抬手,隔空取走了夏淵手中的玉佩,他的指尖輕撫著玉佩上雕刻的“神國”兩個字,兩行血淚,從他一雙漆黑的眼洞裏流淌而出。


  風吹響了將軍手中的軍旗,軍旗下,是一個殘破不堪的人在留著血淚。


  眼前的場景,一時間,有著說不出的哀傷,道不明的悲愴。


  “瘟疫還在,神國卻不在了,故鄉的明月沒了,萬家燈火也滅了,我們陷入了永夜。”


  將軍在自言自語,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了石梯,來到了夏淵的麵前,把玉佩放回了夏淵的掌心。“你身上有我討厭的氣息,我不殺你,因為你是封丘派來的,我欠了他太多太多。小娃子,既然封丘如此看中你,在沒有完成封丘的心願之前,你就不能死,最後的那一戰,我們和你們人族大帝聯手,把他的肉身打碎在了星墓,魂魄攪滅在了滅世之路,未曾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有死。最後一戰之後,我們又被你們人族背叛了,如今他卷土重來,這次,我們將會選擇袖手旁觀。”


  “做錯了,就要認,挨打了,要立正,小娃子,你家大人有沒有教過你這句話!”


  將軍往前走上了幾步,他麵朝大海,負手而立。


  夏淵站直了身體,收回了掌心的玉佩,理了理袖口,這才開口說道。“將軍說的不錯,有錯就要認,認錯就要罰,不過按照將軍所說,隻是一人犯了錯,就要怪罪於天下人,這是否又太過於武斷了些。”


  “你是在質疑我嗎?”


  將軍轉過頭,陰惻惻的說了一句。隨後又回頭望著泛起了波光的江麵,幽幽的說道。“小娃子,你看看你身後,可否看見那萬家燈火,和故鄉的明月,這些,我們都看不見了,那亡國之仇,滅家之恨,你們人族,又斷了我們所有的退路,讓我們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這些,就隻是殺了犯錯的人,就能夠彌補的嗎?”


  “不夠,遠遠不夠,那些曾經向我們舉起屠刀人,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床前有人暖粥,桌前有人溫酒,過的好不快活。”


  將軍轉身,兩個黑幽幽的眼洞,直勾勾的望著夏淵。“小娃子,你知不知道下界為何被稱為罪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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