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飛石
但是又一個月後。
長昊掌門也沒有辦法維持這份淡定了。
往年這個時候他們都快到桑達城了，現在卻連什麼時候出發都不確定，這叫他如何不急。
陣法里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是整個青雲宗，上到掌門長老，下到弟子雜役們所有的疑問。
陣法里如今是什麼情況長昊道人也不清楚，但小弟子們不知道啊。
在他們看來，宗門裡的事情難道還能瞞得過身為掌門，又修為最高的長昊道人嗎？
這天，甄子寧和顧雲幾人又來了主殿求見。
長昊道人頭疼地對著通傳的弟子揮了揮手：「就說我在休息。」
甄子寧幾人聽到守門弟子都傳話，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大比將近，掌門和長老們卻對此避而不談。
主殿中，長昊道人等幾個弟子離開后，獨自一人來到了宗門口。
青華道君怕有人誤闖影響陣法中的傅玉，便在外圍又設置了一個隔離陣，是以長昊道人只得在隔離陣法外徘徊。
而此時，陣法之中，傅玉終於緩緩睜開雙眸。
她似有所感地伸出右手，五指張開，縷縷白色靈霧凝聚成團，而後一個瑩白棱形果核在掌中凝結成型。
「嚓嚓」
無人留意到，此時門口那早已半截沒入土中的巨石發出極其微小的摩擦聲，驚動了落在上面小憩的鳥兒。
隨著靈力的持續輸入，掌中的果核慢慢出現了一個微小的裂紋，而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猶如深埋泥土的種子，經受了雨露的滋潤，一芽青嫩終於從果核中冒出。
在這一瞬間，傅玉視線所及皆為混沌，獨遺這抹青嫩顫顫而立。
春暖發芽，秋寒葉落，春去秋來，四季往複。
傅玉的腦中出現籟悠樹那翠綠的樹葉，白色的花絲，朵朵成簇。
隨著傅玉腦中的籟悠樹越發清晰，掌中的青嫩飛出手心，在空中轉動著快速地抽條、散葉、開枝、結出花苞，但是花朵卻在即將綻放的一瞬間迅速枯萎。
傅玉周身的氣息一滯，記憶中籟悠樹的樣子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是什麼？
她的思緒漸漸混亂，手中與空中樹木連接的靈力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是什麼？
好像是內心的疑惑，又好似有人在逼問著她。
是樹？是籟悠嗎？
但是這個聲音出現，卻馬上又被她否定了。
一片，兩片，三片……翠綠的樹葉接連落下，原本繁茂的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好似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吶喊著，但明顯清醒著的傅玉卻張不開嘴，恍若在夢中，想喊卻發不出聲。
生死輪迴，循環往複，無生何死？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花開葉落，生命不息。
青華道君愕然抬頭。
「誒，你看那是什麼？」
一個弟子揉著眼睛，拉了拉身邊的同門。
「什麼？」
另一個弟子四周看了看，不知對方何指。
「……」
難道是眼花了？
那麼大一塊石頭怎麼會在天上飛呢，嗯，肯定是看錯了。
這弟子卻不知道，離他不遠處的長昊道人也懷疑自己眼花了。
一塊長寬好幾丈的大石，突然從天而降，而後落到陣法里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老祖在擺陣做法？
但是那塊大石怎麼有點眼熟呢，他摸了摸鬍鬚，百思不得其解。
隔離陣中的青華道君接連打出幾道法訣，但陣法還是在繼續晃動。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空間石？
據傳空間石是混沌空間中凝結而成，因其形成環境的特殊，故而可以在任何空間中任意穿行，是煉製空間法器的極品器材。
電光火石之間，青華道君還未來得及思量空間石對陣法中傅玉的影響，自己布下的隔離陣便因衝擊太大而潰散了。
「老祖！」
掌門長昊乍然見到出現在眼前的青華道君，露出驚喜之色。
青華道君此時卻顧不上接話，眼睜睜地看著空間石沒入陣法中，她罕見地有些愣神。
那一瞬間，她其實是有機會阻下那空間石的，但是因心底的猶豫，生生錯過了時機。
弟子被困陣法時間越長，她心裡便越發不確定起來，這份擔憂讓她在隔離陣被破的一瞬間湧現了新的希望，但此時冷靜下來卻又覺得自己剛剛的決定有些草率了。
隔離陣是自己隨手所設，為的不過是簡單遮掩，而傅玉現在所處的陣法情況又完全不同，若傅玉正處在破陣的緊要關頭的話……
青華道君的心緒幾百年來都不曾有像現在這麼亂過，以至於她來回踱著步子走了好幾圈，直到長昊道人來到近前才注意到他。
「你怎麼來了？」
長昊道人被這麼一問，原本有些忐忑地心越發不安起來：「老祖，小師叔她？「
青華道君擺了擺手，內心紛亂不欲多言。
見青華道君如此，長昊道人即使心裡即使有再多的話也不好多問了，行了一禮，默然正要離開，卻被青華道君喚住。
「可是到了出發參加宗門大比了的時間？」
不管如何，長昊道人聽到這句問話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的。
宗門雖有其他出口，但是之前老祖下令要求開啟護山大陣，又言明宗內之人不得外出，小師叔至今情況不明，在沒有老祖首肯之前，他著實不好貿然行事。
長昊道人恭謹地點了點頭：「回稟老祖，按照行程是差不多該出發了，不知您可有什麼安排？」
此時青華道君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她微微頷首：「你和各位長老按照往年般商量著安排便是了。」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至於護山大陣，你便關了罷，不過恐怕還是要委屈長老和弟子們從他處出去了。」
這便是小師叔情況還不明朗了，長昊道人心底一嘆，卻也知道此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聽從老祖指令，儘力配合了：「謹遵老祖指令。」
長昊道人微微躬身後退，剛要離開，卻聽突然轟地一聲，腳下一陣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