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常無之門（九）火月、冷潮
初更時分。
德庸坊的拍賣大廳中座無虛席。
“在周元界，每逢滿月便有天外流火橫空而過，取其精華鑄煉千載，逢大機緣方得此劍，故名‘火月’.……”拍賣師吐沫橫飛，俯身打開拍賣台上的木匣，取出一把中指長短的小劍。
劍身純黑色，原料似乎是某種礦石，散發出的火靈氣十分微弱，看不出好壞，細小的劍柄上隱約刻著“火月”兩個古字。
“似乎.……大概……還行吧.……”
石葦的火靈根算是白長了，至今仍對火屬性的靈物沒什麽研究。但眼看就要進入大荒水境，還得拿這個煉虛修為避人耳目，沒有趁手的法寶可不行。石葦不敢去找小雨，但還好五極世界本就是他的內天地，修為大成後可隨意穿梭，於是很快尋到了幫手。
“我說師祖啊，你好歹也是個長輩，與我們夫妻倆同坐，不太好吧？”萬北遊虎著臉，盡量將桐琴拽到自己身邊，包廂就這麽大，還是離這個老家夥遠點兒為好。
“少廢話，挑到好的我就滾蛋！”石葦也覺得別扭。
“其實這個就可以，火息內斂，質地堅韌，不多見的。”桐琴指著拍賣台說道。
“琴兒說得沒錯，雖隻是三流貨色，尋常仙人使用也足夠了，何況你個煉虛修士？”萬北遊跟著點頭。
“是啊，這世間神兵千百，哪個能與白燊相比？”石葦白了他一眼，嘴裏含著半瓶醋。
此時，拍賣台上已經開始叫價，起拍價是靈石九千萬。
“我出五億靈石，再多就不要了，咱們場外見！”石葦捏著鼻子大吼一聲。
沒人再叫價。一來這個價格已超過預期的標底，二來修仙者都有煉製本命法寶的習慣，此劍雖好，卻並非什麽絕世奇珍，不是必需之物，三來那一句“場外見”喊得霸氣十足，誰也不願徒惹事端。
“找他要錢！”
石葦從侍者手中奪過木匣，又指了指萬北遊，頭也不回的走了。
“琴兒切記，今後萬不可與吃軟飯的家夥交友！”萬北遊一臉晦氣，隻好邊掏錢邊買教訓。
——
團山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各種流言滿天飛，但若想打聽確切的消息，還得遵守行裏的規矩。
石葦出了德庸坊，尋一座熱鬧的酒樓坐定，要了酒菜慢慢吃。獨飲了幾杯，便將三個酒杯倒疊成“品”字，拿兩隻筷子斜搭在上麵。不一會兒，便有一個道人湊上來，將酒杯盡數翻過來，依次斟滿酒，然後盡數飲下。
“哪個柳子的？”石葦開口就是行裏話。
“看遠不看近（望），靠水不靠山（川）。”道人答道。
“哦，望川樓的。但不知先生有幾道靈符，作價幾何啊？”石葦耐著性子繼續問。
“飛簷三千丈，俯瞰五十川……”那道人微微一笑，開始搖頭晃腦的背書。
“掉書袋子的狗！”
石葦早知道望川樓的人喜歡附庸風雅，卻隻能在心裏暗罵，好不容易隱匿了行藏，連媳婦兒都不敢見，他可不願再被哪位大能揪出來。
整整墨跡了小半個時辰，賠上六十萬靈石，那道人才肯作罷，留下三個錦囊滾蛋。石葦總算鬆了一口氣，忙向老板要一個雅間躲進去，布下隔靈罩壁。
望川樓的錦囊都很講究，裏麵塞的都是絹帛，看上去僅一小團，打開卻是一大張。
第一個錦囊中的絹帛有七張之多，詳細記述了近來發生的諸多大事：安北郡侯被囚、大鄭凡人失蹤、城外的曠世大戰，應有盡有，此外還有團山府城和九合秘境各大勢力的分布對比，並依照實力排了名。石葦粗略瀏覽一遍，居然在最末的幾行找到了五方界的名字，對無光祖師、佛陀以及正武帝君等人的記述並無半點差錯。至於城外那場大戰，望川樓得到的消息與黃盞相同，都說一月內定然分出勝負，且最終的結果是宋爵一方全軍覆沒。
第二個錦囊是有關眾妙之門的消息，包括一張地圖和幾頁詳細的說明。圖中詳細標注了大荒水境中的九萬一千一百六十五處凶地和四十四條路徑，皆附有詳細的說明。石葦發現，那些路徑起自望門海，終點卻在大不周平天西方的五合山，雖有逆轉空間之嫌，卻證明在普通修仙者的認知裏，常無之門就是眾妙之門，大荒水境便是眾妙之門中的一切，至於常有之門和眾妙十野隻字未提，有關諸靈諸聖的消息也被刻意隱藏了。
“不對，有奸細！”
石葦很快就沒那麽淡定了。
剿滅南菱走狗的期限的確是一個月，但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沒幾個人在場，事後也封鎖了消息，就連玄陰上師那邊也不知道。
“齊大林……龍驦和巨海.……李天……姼兒……”
石葦將當時在場的人篩了一遍，覺得除了胡姼都有可能，那幾個家夥都是眾妙之門的常客，畫張地圖再容易不過了。要說起動機，通敵不至於，為斂財將消息賣給望川樓卻大有可能，畢竟他們個個貪得無厭，與自己一個德行。
被氣得夠嗆，石葦卻懶得去追查，查了又怎麽樣，還能從守財奴嘴裏摳出靈石不成？他喘了幾口氣，打開最後一個錦囊。
“冷潮？”
石葦不禁一驚，繼續讀下去。
所謂冷潮，是進入大荒水境的方法之一。絹帛上講，眾妙之門開啟後一個月，望門海中會冒出一股冰冷的海水，它們在遠海越聚越多，繼而匯成大潮席卷到岸邊，修仙者隻要趕上這股寒水，便可隨著回潮進入眾妙之門。冷潮會持續兩年，每日兩次，倘若錯過了，就要承受望門海對修仙者的傷害，冒險泅渡。
然而冷潮也並非善類，潮水冰冷刺骨，對護體靈光有一定的傷害，且內中含有劇毒，需要運足法力抵抗，進入眾妙之門後，任何修仙者都會法力大損，成為別人攻擊的目標。
“一群混蛋.……”
石葦忍不住破口大罵，將那幾個兄弟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他雖沒了丹脈，但仍可輕易根據水毒的毒性煉製出水藥，那幾個家夥自己沒本事，便將此事瞞著不說，故意擋住別人的財路，真是可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