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鯨吞
石葦化身為水，卻不敢在岸邊久留，於是現出真身，施展出波濤之影。他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源自仙脈中傳出的一絲異樣，本能告訴他，這個怪魚有著與自己相同的靈根屬性，這片水域已不再是他石葦一個人的天下。
巨浪呼嘯著分向兩側，轉眼已在數裏之外。
“莫非是人類與真龍的雜種？不對啊，生得這麽矬.……”那青年麵露疑惑之色，身形一晃追過去。
“你他娘的就不矬？不男不女的狗東西！”
石葦也顧不得肚子痛，剛罵出口，卻見那青年已擋在自己前麵，於是抄起百鈍狠劈下去。
當啷——百鈍向內彎成個極大的弧度，卻沒有斷成兩截，劍身打在石葦的腦袋上，頂著他倒飛出去，鮮血在空中灑下一條弧線。
“哎呀，出手過重了……死的可不好吃……”
那青年懊悔地拍了拍腦門兒，對自己剛剛的本能反應有些納悶。
轟轟轟——數十丈外，巨浪排空而上，六麵冰盾排成整整齊齊的隊形緩緩逼近，下一刻，盾麵上的尖刺陡然竄出，化作百餘把冰劍激射而來。
“死魚精，老子和你拚了！”
石葦踏水懸在半空，周身有乳白色的靈光明滅閃爍，竟然毫發無傷。
“這應該是《白水外經》中的術法吧，你認得言楚那個女人.……不對，這是白瓷傀儡，快說，你與弭殤那丫頭是什麽關係？”
青年突然沉下臉，一揮手，將冰劍連同冰盾盡數擊碎，而當發現了那些乳白色的靈光，又無端的興奮起來，頃刻衝到石葦麵前，用力揪住他的領口。
“弭殤說了，隻要我來此即可，其餘的你自會知道。”石葦反應超快，謊話編得玄意十足。
“弭殤.……真的這麽說.……”
青年緩緩放開手，臉色也平靜了許多。
“她能給我十二個白瓷傀儡護身，自然會托付要事，信不信由你！”撒謊不在“三念”之列，肚子不會痛，石葦因此無比坦然，順便將白瓷傀儡的數量翻了六倍。
“哦，我懂了……”那青年恍然大悟，隨即嘴角露出冷笑：“.……你或許慣會說謊，今天卻是找錯人了……”
“我……我.……我警告你啊，大家都是純水之體，我若存心躲藏，你根本找不到我！”石葦心裏發毛，連忙自抬身價。
“哼，遁速四五裏，不過是個廢物罷了！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水.……”青年不屑地哼了一聲，隨即身軀化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滔天的巨浪自水下翻滾而上，轉眼吞噬了昏暗的夜空.……眼睛不能視物，連神識都異常模糊，但四周不過是水，石葦仍可洞悉一切。
數十裏外，一個山嶽般的身影正疾速靠近，不，說是山嶽很不確切，因為朦朧的月色已被它擋得嚴嚴實實，就連遼闊的天空也隻剩下一條狹窄的縫隙……大海仿佛被煮沸了一般，數百丈高的巨浪層疊而上，打在那個身影之上，卻如輕撫巨輪的細流，隻殘存下微不足道的漣漪。大地在劇烈震顫，自東向西，洪淵道的第十階順次崩崔，沙灘、荒野，甚至通往第九階的山壁通通不見，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或驚恐，或絕望的慘叫聲。
轟——眼前一黑，石葦頓覺頭痛欲裂，繼而昏厥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石葦渾渾噩噩的醒來。眼前漆黑如墨，卻有一種異香彌散在四周，令他精神一振。
腳下並不是海水，而是一條礫石堆成的小徑，石葦覺得這條路鋪設得有些隨意，似乎就是硬生生的將沙土和石頭夯在一起，偏又濕漉漉的十分難走。漸漸地，眼睛逐漸適應了周遭的黑暗，他放開神識，覺得左側似乎有光，於是艱難地邁開腿，深一腳淺一腳地挪過去。
大約兩個時辰，石葦已經精疲力盡，那朦朧中的光點卻已近在眼前，他於是咬著牙繼續走，翻過幾道溝壑，竟然走上一處平坦的石台。眼前通明一片，那股異香更加濃烈，石台四周跳躍著火把，中間坐落著一間長筒狀的石屋，半掩著門，門的兩側同樣掛著火把。
“來啦？快進屋幫忙！”
那個青年探出頭來，向石葦招招手。
“這裏是你的洞府？”
石葦緩步走到石屋前，卻沒有進去。
“也是.……也不是.……”
青年放下手裏的活計，從黑漆漆的屋裏走出來。
“什麽意思？”
石葦拆下門邊的火把，邁進門檻。
“這是我的肚子裏，你們剛才都被我吞掉了！”青年也摘下一個火把，跟著走進去。
當啷——石葦手上一軟，火把登時掉在地上。
剛才那個巨大的身影就是青年的本體，他為了不讓石葦逃走，竟然一口吞掉周遭的一切事物，即便是地域廣大的洪淵道第十階，是否存在已在兩可之間。
然而，令石葦吃驚的事情並不止這一件，當他撿起火把照亮那間石屋，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寒而栗。屋內搭起兩排木架，每一排都有數十丈長，下端支出百餘個細長鐵鉤，每一個鐵鉤上都掛著一名修士。這些人的臉早因恐懼而扭曲，也不知為何發不出聲音，他們的丹田被鐵鉤穿透，無法提聚仙力，隻有手腳還在無力的抖動。
“屠夫！殺人狂！”
石葦將目光投向木架的另一端，竟然發現了幾個第六十七小隊的修士，於是又一陣腹痛。
“我若沒猜錯，你是個引玄境界的曆劫者吧？”
那青年嗬嗬一笑，伸手將一個修士的腦袋擰下來，兩指一撮，便有數道藍光自斷頸處噴射而出，被他吸入鼻孔。
“沒錯。”
石葦點點頭。
“一個修煉了這麽多年的老妖精，怎麽還敢說我是屠夫？可笑！”男子撇撇嘴，頗為不屑。
“也對，要論殺人，純水之體可是一把好手，別的靈根比不了。”石葦將以往的經曆過了一遍，不禁暗暗咋舌，如他一般殺過那麽多人的，修仙界還真找不出幾個。
“哎呀，隻顧著聊天，正事兒還沒幹呢！”青年突然一拍腦門兒。
“你究竟讓我幫什麽忙？”石葦覺得似乎不妙。
“全都凍起來，壞了就沒法兒吃了！”青年急忙說道。
石葦一腦袋磕在石牆上，幹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