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目標:虛靈天(二十四)詭局
大天穹宮。
巨樹巍峨,枝繁葉茂,卻也掩蓋不住憤怒的聲浪。
“是誰,到底是誰?!”
無涯道祖抓起一個香爐,狠狠摔在地上。他平日性情恬淡,少有這麽大的火氣,而桌上擺著的那張皮卷卻由不得他不怒。
這是一張荒海的地圖,怨火宮、悚山島,以及海外大大小小的島嶼盡繪其上,各色陣法標注得也絲毫不差。無涯心裏清楚,即便雲女如何喬裝改扮,也斷然弄不到手,唯一的解釋,便是大天穹宮出了內奸。
無涯在眾弟子之間逡巡良久,目光如敏銳的鷹隼,卻始終看不出哪個才是內奸。
按說執掌細作的棠溪墨最方便吃裏扒外,但他的嫌疑又很快排除了,無涯自付對棠溪墨許下的承諾足以讓他死心塌地,何況還將自己的義女長歌許給了他……其次便是執掌金安店殺手的翠雯仙子,但自己對這個弟子有救命之恩,且從小看著長大。更重要的是,翠雯仙子手上染血無數,即便背叛也不容於諸位麵……卵源之地的守將鄭允更不可能,他這些年來飼育相獸,可謂罪惡滔天,不知有多少大能欲殺之而後快,沒有虛靈天的庇佑斷斷活不過一日.……手下出了奸細的南菱.……絕不可能!
無涯敲破腦袋,仍然沒有內奸的頭緒,而響徹天際的喊殺聲提醒他,如今不是一味糾結的時候。
如今的虛靈天狼煙遍地,入侵者卻不全是帶翅膀的鳥人。不知什麽原因,各色雜七雜八的修士一夜間冒出來,數量多得驚人,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卻口口聲聲要除魔衛道,不分青紅皂白大打出手。
棠溪墨迅速派出細作,在金安店的配合下抓來數百人,搜魂後方知,他們來自宇宙間的各個位麵,而無一例外,他們的師長、同門都已越過悚山島,往荒海去了。
這些人進攻虛靈天無非有兩個目的:低階修士是被裹挾而來的,因為進入荒海的師長們臨行前帶走了他們的魂牌。且不說師長們受誰蠱惑,倘若有個閃失,自己也便活不成了,於是他們為了渺茫的希望而來,絕不將命運交付未知。
高階修士們則主動得多,他們趁機鼓動造勢,準備逼無涯幹掉自己的同門,修仙者也有權位之爭,借刀殺人是最冠冕,最常見的手段。
“都去應敵吧,不要留情.……”
無涯歎了口氣,將弟子們都打發出去,隻留下南菱一人。
“師尊,此事定是頌蝶和雲女從旁搞鬼,待弟子修煉有成,定要將他們生吞活剝,讓妖族都跟著倒黴!”南菱恨得咬牙切齒,夢仙城的遭遇令他刻骨銘心。
“唉,這虛靈天是留不得嘍.……”無涯搖頭苦笑,吩咐道:“.……菱兒,你去吧,離開五方界,到一個荒僻之地隱姓埋名,成道之日再做計較……”
說著,無涯從懷中取出兩顆土黃色的圓珠,指頭大小,其表麵黯淡無光,隱約銘刻著幾道古怪的符文。
“師尊,您莫非猜到了……”
南菱猛地站起來,卻不去接那圓珠,兩眼直直盯著無涯。
“猜到又能怎樣,以你如今的修為,還能尋人家報仇不成?你此去萬事小心,不可讓其他同門知道。”無涯麵色淡然,將兩顆圓珠按在南菱手中,隨即伸手一指,身邊竟陡然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南菱義憤難平,還待說些什麽,卻被一股清風卷住,頃刻沒入洞中。淡淡的靈光閃過,洞口不見,南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願我的揣測是對的……當然,不對更好.……”無涯喃喃說道。
——
第三十三天,龍驦閣。
一道白光劃破天際,盤旋著落向閣中的一處緩台。
李天伸手攬過白光,將劍書上的小皮帶取下,展開裏麵的書信。
“太好了,望舒人的伏兵已然就位,這幾日便要攻取怨火宮!叔祖……”李天驚喜交加,等了半天卻沒聽到回應,於是狐疑地轉過身去。
“女人呐!女人!”
李無常正在捶胸頓足,一臉的悲憤,河大強與河大壯趴在他身邊,沒精打采地吐著泡泡。
“算了叔祖,胡大小姐說什麽,你照做就是了。”李天走到桌前,笑嗬嗬的遞過一壇酒。
“你是不知道,這小丫頭把我關在龍驦閣兩百年,荒海中的每一個陣眼都卜算了不下百次,累得我呦……”李無常抻腰捶腿,又看了看那兩隻膚色暗淡的長得越來越像癩蛤蟆的金蟾,沒口子的抱怨。
“荒海之事已然成局,虛靈五十三宮也將灰飛煙滅,屆時無涯便要從虛靈天滾蛋,你也再無煩惱,還不找地方偷著樂去?”李天笑道。
“如此一來,隻怕你與他的約定便要破了,木園的壓力會更重。”李無常歎道。
“我的安危全部壓在石葦身上,當初引佛陀進入那個秘境也是為此.……”李天笑道:“.……金鼎佛天癡迷於此,連九幽也參與進來,石葦退無可退,必然卷入其中,到時候,我這個小小的木園就算不得什麽了!”
“話說回來,我原本以為,無涯會將那惡屍安置在五方界,這麽多年卻從未出現過……”李無常似乎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咂咂嘴說道:“.……我在人間搭了個通道,連卵源之地也找遍了,卻毫無音訊,真是……”
“沒有惡屍,善屍不是還在嗎?”李天勸慰道。
“善屍?隻怕.……”
李無常習慣性地啟動發覺,獸脈再次貫通,兩隻金蟾頓時恢複了精神,周身亮起耀眼的金光。
李天眉間閃過一絲凝重之色,耐著性子靜等,卻見李無常的臉色愈發難看.……“壞了,那善屍也隻剩下一個空殼,真元不知去向!”李無常一下跳起來。
“我這就去找頌蝶,看看她有什麽辦法!”李天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走。
“還不夠,你帶上我的信物,親自將這封信送去,無涯是喪家之犬,必須窮追猛打!”李無常麵帶狠絕之色,將自己放牛的鼻環兒連同一封信交給李天。
李天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去了。
“唉,這叫什麽事兒啊,最終還是拿自己師弟當槍使!”李無常掂著自己的酒葫蘆,臉上盡是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