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純白的困惑（十九）拳腳
一進城，石葦頓時傻了眼。
與軍港一樣，偌大的城池空無一人，街上到處是丟棄的雜物，仿佛遭遇了什麽災劫，所有的凡人都逃得幹幹淨淨。
“混蛋，聖人之言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石葦不知道是他自己作的孽，還一個勁兒的埋怨官府沒盡到守土之責。
遠處，無數遁光鋪天蓋地趕來，段宏德與洛正奇的身影也已出現在城門口，石葦大駭，連忙撕下甲胄，飛升竄進主街旁的一條小巷，躲進一個酒樓裏。
之所以選擇酒樓，是因為石葦也想補充一些給養。乾坤袋裏還有不少食物，但誰也不知道這片荒漠究竟有多大，遭遇了業土艮生咒，他就落下了這個毛病。
廚房東西不少，臘肉、幹菜、糙米.……。那些凡人似乎沒走多久，擺在櫃子裏的點心剛剛長毛而已。此外還有酒……石葦忽然覺得不對，櫃台旁的幾壇老酒似乎都空了。他察覺似乎有人，便連忙走過去，往櫃台後麵看，這一看不要緊，兩隻眼睛差點兒冒出來。
“老烏龜，老子和你拚了！”石葦搬起一個酒壇，當空砸下。
“你若不想被那些修士抓到就快點兒砸！”李無常笑嗬嗬地等著挨揍。
“抓不抓怎麽著，你敢說那些龜孫子不是你派來的！”石葦可不管那些，手上運力掄下，酒壇立即在李無常的腦袋上開了花。
“小混蛋，你他媽找死！”
李無常暴起，舉著酒葫蘆衝上來，就在此時，數道靈光自屋頂射下，頓時瓦礫紛飛，櫃台被轟成齏粉。
“有事待會兒再說，先躲躲！”
李無常一把拽過石葦，閃入旁邊的一個小門，幾步竄下台階。
這裏是一座狹長的酒窖，深十餘丈，無數酒壇擺放得整整齊齊，盡頭是一扇生鏽的鐵門。李無常拉開鐵門，領著石葦向上走，七拐八拐，竟然進入了另一座酒窖。
“好啦，這裏暫時安全。店老板暗地裏做些走私法寶靈料的買賣，因此在這裏做了個隔斷靈氣的禁止。”李無常說道。
“我還用隔絕靈氣嗎？我.……”
石葦突然發現，自己竟還有靈氣波動散出，用神識掃過，應是煉虛高階修士的靈壓，半分未減。
其實事情很簡單。石葦當初修煉兩魂決，選用的魂器就是百夢園，如今百夢園被封印，兩魂決便不靈了，如今他的元嬰還好好呆在丹田中，哪還能掩藏什麽修為？石葦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依賴兩魂決，連最基本的掩息之法也未使用，剛一上岸，便被修士們發現了行蹤。
嘈雜由遠及近，頭頂傳來喧鬧喝罵以及翻找東西的聲響，石葦縮在牆角不敢吭氣，苦熬了兩個多時辰，外麵終於安靜下來。
“都走了？”石葦怯怯地問。
“沒走，不過是守株待兔，等你上鉤罷了。”李無常答道。
石葦長出了一口氣，這段時間被唯獨得習慣了，他倒很樂意享受著短暫的安寧。
“哼哼，道祖！傳說中天地的至尊，我怎麽早沒看出來！”石葦瞥了老李一眼，冷笑道。
“天地不仁，萬類皆是芻狗，道祖也在道中，算個球啊？”李無常一個勁兒的撇嘴。
“去你大爺的！”
石葦撒下一個隔音罩壁，反手兩個酒壇子飛過去。
嘩啦——瓷片、酒水在李無常臉上開了花。
自亙古以來，敢把道祖當場開瓢兒的恐怕就隻有石葦一人，但他並沒有這個覺悟，從前常幹這事兒，早就習慣了。
“小兔崽子，下手沒輕沒重的.……哎呀，可惜了！”
李無常一邊罵，一邊心疼這些陳年老酒，手上動作卻不慢，抄起葫蘆砸在石葦腦袋上，騎上去一頓暴捶。
就在此時，半空中有淡淡的藍光閃過，一束銀光欲噴薄而出，卻被某種力量擋住，最終僵持在那裏。
“壞了，魔氣掩藏不住，要被發現了！”
李無常突然停了手，葫蘆上金光一閃而收，酒窖中頃刻空空蕩蕩，李無常、石葦，連同那銀光全都不見了蹤影。
眼前一花，化作朦朧的夜色，微弱的星光下，遠處望蓮府高大的城牆依稀可見，他們竟已經出了那片綠洲，深處荒漠之中。
“老李不認得我，還勾結外人一起打我！”
石葦掙脫李無常，邊哭往前爬，瘋魔了一般，剛剛逃出重圍，辛苦積攢下的冷靜又不知飛到哪兒去了。悲傷再一次積聚，他捂著腦袋悲天愴地地哭，哭得滿地打滾，被沙土裹得似個泥人。
“老李不認得我，還勾結外人一起打我！”石葦仍然重複著同一句話。
“小雜種，你他娘有完沒完？”
李無常大怒，一個鬥大的葫蘆從天而降，狠狠砸在石葦的腦袋上。
石葦不理他，依舊哭著往前爬。
“怎麽著，捅了婁子還想沒事，哪有這麽便宜的營生？”李無常氣急敗壞，說話陰陽怪氣兒。
“我捅你老母！”
石葦一挺腰跳起來，一把揪住李無常的胡子向下扯，邊扯邊罵，有如罵街的潑婦。
“雜碎，快給老子放手！”
李無常差點兒忘了這小子是誰，連忙掄起葫蘆往他腦袋上招呼。
石葦扯下兩撮胡子，見手邊沒有物件，於是拽住李無常的右手，張口咬下……“哎呦！狗娘養的！”
老李吃痛，連忙用葫蘆擊退石葦，身上兩道金光閃過，河大強與河大壯瞪著眼睛衝出來，抱住石葦的胳膊，一邊一口。
“小混蛋，敢咬老子！等見到我家王扒皮，把你們往死裏打！”石葦大怒，隨即與兩隻蛤蟆打作一團。
“瘋了瘋了，這小子瘋了.……”
李無常連忙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想趁機喘一口氣，而此時，空中那束銀光又蠕動起來，幾乎就要穿透藍光的束縛。
“老酒鬼，你怎敢如此欺負我的夫君！”銀光中傳來韓素兒的聲音。
“紫怨，別樣無恙！”
李無常收起痞子模樣，抬頭直麵空中的銀光，緩緩說道。
“今日之事總要有個說法。”
銀光忽然暴漲，隨即坍縮下去，緩緩變成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