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純黑的噩夢（二十）如煙
石葦躲在冰球中拚命飛遁，卻因法力羸弱被漸漸追上。外麵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冰屑紛飛，身體不停劇震。石葦知道，自己已經支撐不了多久，倉促布下的小靈虛水陣威力有限，被攻破隻是遲早的事。
與一般的修仙者不同，石葦在關鍵時刻並不怎麽惜命，越危險，越是頭腦發熱。他本可以進入百夢園，到橙嶽中避禍，即便將龍耀之等人引進來，也可以過兩天再殺，但他並不滿足保命，而是準備將這十三名修士盡數殺死。
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識破了石葦的身份，一個不慎有人逃走，今後的樵山仙域就別想安生，石葦苦心經營的勢力也有毀滅的危險，他賭不起。
龍耀之三人就跟在身後，那十個煉神修士卻距離尚遠，石葦用神識掃了一圈兒，發現最遠的竟在十餘裏開外，一時頭大如鬥。
“你在焦急什麽，不是還有我嗎？”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傳入腦海。
“你是誰？”
石葦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個聲音傳自百夢園中，竟然是那顆三秋銀木的種子。
“說那麽多幹嘛，快放我出來！”那女子語帶慍怒。
石葦歎了口氣，心念一鬆，麵前藍光閃過，一團淡紅色的霧氣自藍光中衝出，化作那個精致的盒子。
“你不過是一枚種子，能有什麽辦法？”石葦不覺得這個東西能殺死那些狗急跳牆的修士。
“你認為我應該是普通的種子嗎？”
紅霧一蕩，盒子上緩緩出現一名女子的輪廓，曲線玲瓏，嬌俏可人，卻是令石葦魂牽夢繞的身影。
“素兒！”
石葦幾乎用靈魂吼出兩個字來。
那的確是韓素兒，那樣真實，那樣令人神往，百餘年不見，精致的容顏勾動了許多往事，令人莫名的傷感。
“不對，你是心魔所化！”
石葦突然發現，韓素兒穿著一套得體的淡紫色長袍，頭戴金色鳳釵，妝容和氣質都與記憶中的不同……“不對，你不是心魔.……你究竟是誰？”
石葦突然又覺得不對，因為美夢之泉中還殘留著兩滴泉水，此時，它們竟沒有任何反應。
“是與不是，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韓素兒微微一笑，左手虛空畫印……砰！
冰球炸成碎片，繼而有淡紫色的薄霧擴散開去，緩緩彌漫向遠方……“是幻陣，都聚到一處，不要走散了！”
龍耀之大喝一聲，身上的護體靈光迅速脹大，直到裏許方止，廖緹、劉拒和其他修士立即掙脫紫霧，躲到龍耀之身邊。
——
紫霧散去，石葦坐在一張石桌前，手邊還拿著一個白玉製成的酒杯。
“您能來做客真是太好了，姐姐若是回來，必然歡喜得很！”
一個潔白的玉壺倒出香醇的酒液，石葦抬起頭，卻見韓素兒正低垂著頭，羞赧地偷瞄自己。還是個張嬌俏可人的臉龐，卻是滿頭銀發，身穿紫色長裙，似有一種異樣的美好。
“你……”
石葦清醒地知道她並非韓素兒，於是打算探問身份。不想剛剛開口，便有一名藍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麵色說不出的蒼白。
“啊，姐姐，你怎麽樣了，是不是那個惡婆娘又對你動手？”
韓素兒立即慌了，三兩步跑過去扶住藍衣女子，幫她擦去嘴角的血漬，低低抽泣起來。
“韓佩兒！”
石葦一驚，那藍衣女子正是韓素兒的大姐，那個擁有庶獸的獸語者，以她的實力，真不知是被哪位大能傷成這樣。
石葦想過去幫忙，可是無論怎樣努力，自己的身體就是不聽使喚。不僅如此，自己的手居然還抓過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那藍衣女子見到石葦，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艱難地用手扶住韓素兒的發髻，悄悄低語兩句。
“什麽，真的是.……那惡婆娘所為！”
韓素兒麵帶悲憤，仰天吼出仇人的名字，但不知怎的，那個名字傳到石葦耳邊，就化作清風而去了。
“是誰？究竟是誰？”
石葦漸漸入了戲，他拚命地大叫，想要韓素兒將那名字再說一遍，話到嘴邊卻發不出聲來，他似乎就是一個無助的靈魂，被孤獨地囚禁在一個軀殼之內。
“不要徒勞，你左右不了任何事情，但一定要承擔冷漠的惡果！”嬌媚的聲音響在耳畔，三秋銀木的種在在石葦眼前一閃，又不見了。
韓素兒哭得死去活來，卻終沒有哭回姐姐的生命。她趴在地上抽泣良久，突然站起身，向石葦走過來。
“替我報仇好嗎？我願從此以身相娶，若你嫌棄，為奴為婢也可以.……”
哭腫了的眼睛，漲紅了的俏臉，真誠與絕望交織在一處，此刻的她愈發惹人憐愛，讓人心疼。石葦忙不迭的點頭，此時此刻，這女子給他無比熟悉的感覺，竟與真正的韓素兒一般無二。
然而，那具冰冷的軀殼仍然搖搖頭，似乎開口說了些什麽，然後轉過身去。
“哼，去你的天道，去你的道理，我雖卑微，卻也瞧不起你！”韓素兒絕望了，戰戰兢兢地放下幾句狠話，便抱起屍體出門去了。
“等等.……”
那個軀殼終於伸出手，似乎是在挽留。
“怎麽，你剛才是逗我的？”韓素兒突然轉回頭，臉上的悲色淡了幾分。
那軀殼搖搖頭，又一段聽不懂的廢話出口，繼而一揮手，從袖中射出一股紫色的細流。
“魔靈之眼的泉水！”
石葦大叫出聲，隨即又覺不妥，做賊似的環顧四周。
“魔靈之眼是浣靈五泉之一，這不算什麽秘密。”那個嬌媚的聲音再次出現在石葦耳邊，虛空一蕩，那粒種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你們心魔一向如此，張冠李戴，顛倒黑白。”石葦愈發認定，眼前都是心魔營造的幻境，自己再無恥，見死不救的事兒還做不出來。
“都說了我不是心魔，否則早被你的泉水給吃了。你剛剛看到的，都是曾經還是在在發生過的事情，不過現在的你倒是好了許多！”韓素兒再次從種子裏冒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著石葦。
“怎麽，你從前就認得我？”
石葦剛想再問，便覺眼前一花，周圍的景物一下子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