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通川天地（上）
“兩位道兄，前方便是通和城外的三爻山，弱水似有異動，隻怕那石葦又耍了什麽花樣！”無涯道祖全力催動遁光，當先而行，但這裏是人間，即便是他，也做不到瞬息千裏。
正武帝君和佛陀緊隨其後，二人心照不宣，眼神都頗為古怪。
楊蘇和阿加毆打南菱的一幕，他們早在千裏之外看到了。無涯道祖固然怒不可遏，卻礙於大義，無法苛責兩個晚輩，憋了一肚子的火。而正武帝君和佛陀隻敢在心裏偷笑，忍得著實辛苦。
轟！
巨大的水聲響徹天際，一道黑色光柱猛地從山間竄起，直上雲霄。三位仙主大驚，連忙停住遁光，凝神觀看。
時間已是拂曉，明月將落，旭日未升，四周昏暗無比，唯獨那道光柱分外耀眼。三位仙主以神識掃過光柱，卻如泥牛入海，方知是弱水所化。
“無涯，你聽著！”石葦的聲音自高空傳來：“終有一日，我要取你徒弟南菱的性命，要麽你現在將他殺了，要麽等我找上門來，將你的大天穹宮鬧個雞犬不寧，總之，你這個做師傅的斷難庇護於他！”
“石葦，我誓殺汝！”
南菱瘋狂地咆哮，卻駕起遁光，急急向三位仙主的方向飛來，兩條漆黑的水龍如影隨形，在他身後張開利爪。
砰！砰！
無涯道祖大袖揮舞，將兩條水龍抽散，南菱順勢躲到他的身後。
“石葦，你莫非要與我仙界為敵嗎？”無涯道祖聲音冷厲，卻仍緊守著仙主的尊嚴。
“老賊休要誆我，我的敵人隻是你大天穹宮而已，與其他諸天無關！”石葦冷哼一聲，隨即抱緊弱靈，潛入黑色光柱不見了。
無涯道祖麵色一沉，也不與兩位仙主打招呼，反身駕起遁光向東南而去，南菱連忙跟上，師徒倆頃刻走得幹幹淨淨。
“十五萬年了，弱水有望再次通川天地，功德無量啊！”正武帝君由衷讚了一句，這下諸天平等，大天穹宮再不會一家獨大了。
“純水之體果真名不虛傳，石葦此人……”佛陀仰麵望天，雙手合於胸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
石葦今天將一輩子的膽量都用完了，連放狠話，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個遍。他壯著膽子罵了無涯道祖，便急忙拉住弱靈鑽進弱水中，隨水流飛向高空，過了半晌，見身後無人追趕，心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不知飛了多久，下方的通和城已經不見了蹤影，寬闊的龍椎也僅剩下一道細線。石葦從未飛過這麽高，他似乎感覺，腳下遠去的陸地就是潛龍州地圖的一小部分，那樣逼真，又那樣遙遠。
“已經是九天之上了嗎？”
石葦環顧四周，身邊已沒了雲朵，天空也呈現出妖異的青紫色，陽光愈發熾烈，仿佛近在咫尺。
“人界廣大，地闊天高，還早得很呢。”弱靈已經恢複了些力氣，坐在一旁對著石葦笑。
“總算逃離大難，得過且過吧！”
石葦攤了攤手，覺得渾身上下都透著輕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沒能殺死南菱這件事，他早已釋懷了。
弱水轟鳴著直衝天際，任高空中風刃如刀，依然如鐵棍般紋絲不動。就這樣過了三天三夜，頭頂的天空突然被一片翠綠的光芒擋住，弱水開始步履維艱，爬升的速度變得如蝸牛般緩慢。
“這應該是人間的界麵之力所化！”弱靈的法力恢複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
“真不知還要走多遠.……”
石葦抬頭看了看，隻見綠光無邊無際，少說也有數萬裏之遙，不由得哀歎一聲。
“五方諸界，人間的界麵之力最強，即便以弱水腐蝕衝撞，也不知要用多久。”弱靈也不記得這層綠光究竟有多厚。
石葦用神識掃過那層綠光，隻覺期間靈氣駁雜，沒有統一的規律，五行交匯其中，渾然天成。
“煉虛修士真的要破開這樣的界麵飛升九天嗎？”
石葦伸手觸碰四周的光幕，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洞徹全身，天地仿佛牢籠，令人望而卻步。
“主上，莫若讓我休息數日，待法力恢複一些再一舉衝出去。”弱靈說道。
“好吧，你且回百夢園修養。”石葦點點頭，淡淡的藍光隨即將弱靈包裹住，消失在虛空中。
待弱靈走後，石葦的目光漸漸變得堅毅，他於是盤坐在弱水之上，開始凝聚念力。
界麵之力強大無比，石葦沒本事硬衝，但笨辦法還是有的。綠光中五行靈氣駁雜，大抵上平分秋色，也就是說，其中五分之一是水靈氣。石葦以念力溝通那些水靈氣，使它們漸漸匯聚在頭頂。
這個辦法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無比。水靈之氣遇土而困，遇火而泯，匯聚的過程中不斷產生猛烈的殉爆。當大量水靈氣匯聚在石葦頭頂，火、土兩種靈氣也結成了不小的陣營，漸漸圍攏過來。
石葦猛然睜開眼睛，心念一動，上方的水靈氣立即生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繼而四散開去，迎擊周遭的水、土兩種靈氣，弱水則趁機穿過水靈氣充沛的區域，扶搖直上。
如此疾行萬餘裏，土、火兩種靈氣終於攻克了水靈氣的防線，但原本的空間已被弱水填滿，猛攻一陣便消弭潰散掉了。石葦累得氣喘籲籲，法力損耗嚴重，隻好停下來服用一枚七寶丹，打坐半晌再重複同樣的事情。
如此走走停停，轉眼便是半年光景，就在石葦即將絕望的時候，人界終於到了盡頭。
轟！
黑色的光柱衝散綠光而出，刹那間衝上極高的空中，眼前已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
下方，那片璀璨的綠光陡然暗淡下去，繼之以柔和的翠綠，如雲朵般鋪展在腳下。上方，太陽依舊在高天上閃爍，四周卻已是漆黑一片，仿佛尚未醒來的黑夜，令人捉摸不透。
淡淡的藍光亮起，白影一閃，弱靈出現在石葦身邊。
“主上.……”
弱靈興奮地圍著石葦打轉，不知該說些什麽。
“弱靈啊，剛才衝出來的時候，我似乎撞上了什麽東西.……”石葦指了指弱靈身後的虛空，那裏正有一個白乎乎的身影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