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七分執著
巨響自遠處傳來，黃色的光柱在劇烈顫抖，但這已經不關石葦的事了。
就在剛才，石葦收到李無常傳來的火符，他的三個媳婦兒，王秋子、金貝貝，外加小曼，都趁亂進入那個洞口，飛升去了虛靈天。
據棠溪墨講，以黃龍橙罡靈軀煉製的天梯神妙異常，即便人間的部分被毀，穿過空間亂流的通道也不會坍塌，依舊可以正常使用。
“太美好了！”
石葦飄在湖水中，心情也如一汪清水。最重要的人都有了平安的去處，棠溪世家也有孽鳳全權打理，在這世間，他已了無牽掛。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從容應對了。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北方的天空中，那道光柱突然崩碎，大片橙黃色的霧氣向四周擴散，很快蔓延到葫蘆山的山頂。
“那些是潰散的龍氣吧？這麽好的寶物可惜了！”石葦微笑著遠望，似乎在欣賞節日盛裝的焰火。
霧氣越過山頂，緩緩向蕩葉湖方向而來。天梯被毀，大河龍椎也遭到波及，洪水咆哮著衝上岸來，緊隨在霧氣之後。
“真是麻煩！”
石葦笑著搖搖頭，一躍踩在水麵上，徐徐走向岸邊。在他身後，巨浪破霧而出，直灌入蕩葉湖中，待衝到石葦身後卻倒卷而回。與此同時，方圓百裏之內的洪水紛紛退回河中，數百裏外的大景城就此躲過一劫。
經過數場大戰，蕩葉湖已毀，原本的植被不見了蹤影，岸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石粉。石葦登上湖岸，便踏著石粉向南，許久才走出這片區域，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他隨即化作一道綠光，瞬間消失在遠方。
片刻後，一個細小的白色光團緩緩飄到林邊，認準一個方向，也隱沒於林中。
——
月落於穀，羲和噴薄而出。
葫蘆山西南一萬兩千裏，峰巒疊嶂，蒼翠極遠，龍椎的一條支流自山下流過，不遠處匯成一個大湖。
河與湖的交匯處是一大片翠綠的草地，清晨的露水滴落，夕顏緩緩綻放……“好啦，就這裏吧！”
綠光自林邊閃出，現出石葦的身形。他俯下身，將地上的野花一束束采下，聚攏在手間。
“如果河上有成群的木排，河邊還有祭壇了小屋，就更像當年的烏桓山了……”
石葦仔細打量著手中的野花兒，朦朧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在草地上瘋跑的白諾諾，純白色的壓花長裙，水藍色的蝴蝶結，還有一個嗬嗬傻笑的，笨笨的自己……那個時候，該是多麽美好！
然而，這裏並不是烏桓山，眼前也沒有白諾諾。石葦晃晃腦袋回到現實中，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
“似曾相識，就當是故地重遊吧。南菱，你可有什麽感想？”石葦回過頭，語氣已如寒風般冷厲。
“你就是當年白龍會的那個活祭！”淡淡的聲音從林邊傳來，白光閃過，一個青年道士出現在數丈之外，其相貌英俊，眼中含笑，正是南菱上仙。
“當年我未曾見過你，你卻還認得我，看來即便是仙人，對所做的惡事也心懷愧疚！”石葦冷笑道。
“我替天行道，並非作惡，反倒是你被妖女迷惑，恐怕已墮入了邪道！”南菱依舊笑吟吟的，對石葦的話毫不在意。
“諾諾並未作惡，她隻想與我過安生日子，你與天宏卻包藏禍心，陰毒算計。另外，鬆樹溝鎮鄉親們也因你枉送性命，莫非這就是你所說的天道？”石葦憤然駁斥回去。
“幾百年了，那些凡人怎麽也活不到現在，即便因我而死，業障也該了了。而你……”南菱毫無悔意，依舊笑著說道：“.……雖然僥幸成了一個修仙者，在我眼中，還是一個螻蟻！”
南菱說得很明白，修仙並非成仙，石葦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
“是啊，我始終算不上一個聰明人……”石葦突然收去冷意，嗬嗬笑起來：“.……即便我有那麽三分睿智，也總被剩下的七分執著蒙蔽住，而現在，執著就是我的怒火！”
話音剛落，石葦猛地一抬手，一道寶藍色劍光迸射而出，九寒通明劍化作一頭張牙舞爪的冰龍，呼嘯著衝向南菱……“可笑！”
南菱不屑地冷哼一聲，單手一橫，一道閃著白光的小劍斜飛出袖筒，裝了個彎兒，從一側刺向冰龍。
砰！
冰龍被攔腰擊中，龍軀頃刻消散，還原成一柄藍色的小劍。劍勢偏了方向，擦著南菱的鬢角飛過，漸行漸遠。
然而，這一劍隻是個幌子，石葦趁南菱格擋之際，迅速將其餘把柄仙劍放出，待先前那柄劍晃晃悠悠地飛回，九靈劍陣已然布置停當。
嗖嗖嗖——九柄仙劍盤旋而上，隨即分作兩個方向，迂回向南菱射去。一時間，寒光凜冽，四周的草木盡皆枯萎凋零，大地蒙上了一層霜雪。
“哼！”
南菱輕哼一聲，隨即有白色的靈光在他身邊亮起。那白光與普通的護體靈光不同，竟然有如實質，且富含吸力，九柄仙劍刺在白光上，竟然被牢牢粘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連自然散發的寒氣也仿佛被禁錮在劍身裏，無法釋放。
“你本不是劍仙，卻偏要施展劍陣，自取其辱，怪得了誰？”南菱仍然笑著，說話的口氣卻與教訓孫子沒差，對於石葦，已然是極盡侮辱。
南菱戲謔地看了看石葦，隨即兩手一揚，白光迅速向外擴散，九柄仙劍齊齊倒飛出去。
石葦覺得身軀一震，正要收法，卻突然失去了與九寒通明劍的聯係。他驚愕地抬頭，卻見九柄仙劍皆滯留在空中，在它們周圍，無數細小的白色光絲縱橫交錯，層層包裹，淩厲的劍氣從中透射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劍仙！”
石葦做夢也沒想到，慣於逃跑的南菱居然也是一位劍仙。他一直對劍仙這個譜係過敏，如今又冤家路窄，當真運道不濟。
“同樣用劍，明者修心，循大道之願，而庸者重器，眼中隻有利刃神兵……”南菱的眼中盡是輕蔑之色。
說著，他兩手一抖，空中那些光絲陡然寬了數倍，凝成無數小劍，齊向九寒通明劍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