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目標：古越溪（一）之打草未見蛇

  晴空如璽，廣闊的海麵蕩漾著藍色的光，微波泛起，輕巧而明快。


  靈仙島之北五百裏，整齊的艦隊橫陳在海上，一眼望不到邊，船上的士兵各司其職，緊張擦拭著弓弩和火炮。


  秦暮遊黑著臉，任憑海風吹偏了他的鬥篷，身邊站著同樣麵色不善的司徒瑾。這也許是針對五殺城凡人的最後一戰，作為名義上伐北盟的盟主，他們不得不親自到場，縱然戰前對將士們慷慨陳詞，心裏卻從未停止問候石葦的十八代祖宗。


  秦暮遊和司徒瑾都察覺到，他們的長輩根本沒將石葦當成韓闥還沒倒插門兒的毛腳女婿，言談都小心客氣，仿佛這小子真的有什麽大背景。私底下，他們派人將石葦查了個底兒掉，也沒發現什麽端倪。石葦則暗自慶幸，喝過黃泉水，就連胡姼也忘了，當真省去了許多麻煩。


  靈仙島一直沒有動靜，伐北盟也不敢貿然登島，戰事曾一度陷入僵局。十天前，石葦先去見了韓闥，獻上一條絕戶計，結果被罵得狗血淋頭。但這小子並沒學乖，又去找了安廣仁。不知為什麽，安廣仁對他的計策沒有半點兒質疑，又帶著他去找秦潼和司徒絕天。幾位大能商議良久，竟然同意了石葦的辦法。


  石葦的計策很簡單，命魚災放開通路，將困在東西兩地的五殺城大軍驅趕到靈仙島外海，一舉殲滅，借此激怒靈仙島上的修士，逼他們出戰。但那可是整整六百萬大軍啊，縱然伐北盟占據絕對優勢，對方亡命反擊之下，還不知要損失多少士卒。另外，海域廣大，若不小心讓五殺城的大軍登上靈仙島，藏在山中固守，再行攻擊便是難上加難了。


  安雨銘心裏罵著石葦的十九代祖宗，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陪在這個兔崽子身邊。安廣仁已經叮囑過他，無論石葦做什麽都必須全力配合，這是眾位前輩的決定，不需多問。安雨銘聽得雲裏霧裏，卻隻好聽從安廣仁的吩咐，命令魚災敞開通路，驅趕五殺城的兩路大軍向靈仙島匯合。


  時至正午，轟隆隆的巨響自東西兩側傳來，天海交接處，皆有滾滾紅浪緩緩湧動，無數黑點在紅浪之前快速移動，漸漸向中間匯聚。


  “石道友，敵軍已到東方五百裏，西方四百五十裏，一個時辰之內便到此處。”安雨銘皮笑肉不笑地笑道。


  “為何不用魚災撞毀船隻？”石葦望見魚災如此聲勢，不免有些疑惑。


  “妖族並不是獸語者，隻能靠上位者的震懾之力掌控一個大概的方向，卻無法操縱個體，再則，凡人的船底皆鑲嵌堅硬的鐵皮，加之人靈之心的作用，妖魚也奈何不得。”安雨銘的嘴角在不停抽搐，他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多謝安道友告知，還請命魚災封鎖靈仙島近海，告知大軍切勿靠近，此處交由石某便好。”石葦並未回頭，低聲說道。


  安雨銘覺得沒趣兒，於是招呼一聲，十數位大妖一同作法，遠方的紅浪漸漸向南移動，奔向靈仙島方向。


  海麵上隻剩下石葦，濤聲將嘈雜隔絕在遠方，四周一片寂靜。


  石葦兩眼通紅，死死盯住遠方的黑點，它們漸漸接近，變成密密麻麻的船隊.……半個時辰過去，兩邊的船隊都彼此望見對方，有人站在桅杆頂上興奮的歡叫，船速更快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兩軍終於相遇，海麵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戰艦，有大片大片的歡笑聲傳來……五殺城的戰艦在迅速排布隊形，遙遙對上遠處的伐北盟的艦隊.……兩團金光閃過，王秋子和金貝貝出現在石葦身旁。


  “都準備好了！”金貝貝很是興奮。


  “在哪個方位？”石葦問道。


  “西北七千三百裏，從前是一個鹽澤。”王秋子也興致頗高。


  “是白象鎮背麵的那個鹽澤啊！那時候我還沒見到姼兒呢.……”石葦低聲嘟囔著，眼睛更紅了。


  胡姼的病倒是不會致命，隻是性情大變，整日瘋瘋癲癲的，就像失了魂魄一般。石葦用魂力探查過，發現她魂魄未損，但體內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侵擾劍脈，無法清除。石葦曾偷偷用凝華之泉和不老之泉試過，神火之威，輪回之力都起不到半點兒效用。


  “你諾諾姐回來了嗎？”石葦又開始關注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姐姐說，她會在鹽澤等你，依我看，她此去不成問題。”金貝貝難得安慰人。


  “開始了，你們躲遠一點兒！”石葦臉色忽然一變，也不用護體靈光，踩上一柄中階靈劍，直飛高空。


  海麵上，五殺城的大軍已然排列好艦隊，組成一個巨大的鋒矢陣，緩緩向靈仙島駛去。


  “你們這些畜生，竟敢與古越溪為伍，都去死吧！”


  石葦禦劍追上，他不會什麽華麗的開場白，講不出什麽春秋大義，直接開口罵人。話音未落，遠近船上便有道道豪光飛起，直奔他而來。


  “冰岩之怒！”


  石葦狂吼一聲，將這段時間壞的心情盡數吼出。他伸手用力一招，密密麻麻的艦隊正中突然泛起一朵細小的浪花，水紋蕩漾間隱隱可見一個更小的白色尖角。


  “轟！”


  大浪紛紛向四周拍去，一座巨大的冰山突然從海麵冒出。這冰山怕是有百丈高，滾滾寒氣席卷四方，數裏之內的海水頃刻結出一層厚厚的冰蓋。冰山男不偏不倚，正好出現在鋒矢陣的尖端，領航的十幾艘戰艦被高高拋起，紛紛翻扣過去，沉重的船體或砸在其他船上，或直接壓碎冰蓋進入海中，一時間死傷無數。更可怕的是，冰山仿佛是活的一般，在海麵上翻滾起來，片刻便犁過數百艘戰艦，大批戰艦四散躲避，多有交相倒撞者，鋒矢陣已然麵目前非。


  “這些修士真奇怪，怎麽不上來殺我？”石葦見上千名修士停在遠空，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他們犯不著親自動手……”王秋子突然出現在石葦身邊，指了指下方，然後一閃不見了。


  石葦低頭看向海麵，那些歪七扭八的戰艦間正有一顆顆微小的光點凝聚，其中大多數泛著橙色的光。


  “媽呀，好多忠義之心！”


  石葦差點兒嚇死，急忙轉身，一頭紮向海麵，而與此同時，那些光點匯聚成一條裏許長，數丈寬的光帶，向石葦橫掃過來.……光帶入海，爆響聲連成一片，大片的水靈氣與光帶碰撞，同時湮滅，巨大的波浪竄起數十丈高，聲勢駭人。


  “真是危險！”石葦在數裏外的水麵探出頭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將自己化入水中，急速遁逃，人靈之心立即失去了目標，便開始攻擊海中的水靈之氣，任由真正的敵人逃之夭夭。


  石葦呆呆望著遠處靜悄悄的靈仙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