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博弈五殺城（五）之聲東擊西

  “師伯快看，南城已然亂了！”胡姼站在翠眠樓的最高處，眺望點點星火，不知為何，那些隱約傳來的喊殺聲、哀嚎聲帶給她無限快意。


  “準備吧，我給你把風。”李無常坐著沒動，抬頭看了看遠方，眼中盡是疑惑之色。


  “那好，師伯等我的好消息！”胡姼一個縱越跳下翠眠樓，落入小緣湖中。


  不多時，湖岸邊的一處房屋裏陸續走出一隊隊士兵，他們穿著印有五殺城標記的統一軍服，手持長矛、樸刀，氣勢洶洶的向湖邊三處最大的宅院而去。


  “你們是誰？”張府宅院內有人高聲喝道。


  南城火起，這些豪門立時緊張起來，他們收到店鋪被燒被搶的消息，便知來者不善，於是遣所有家丁護院守住門戶，同時傳書往守軍營中求援。


  “我們是李賢將軍麾下，奉命來護貴府周全！”領頭的將軍高聲喊道。


  “往常皆是趙文將軍前來，閣下倒是麵生得很啊！”宅中之人顯然不信，出言試探。與此同時，高牆大院的垛口內伸出無數弩機、弓箭，繃簧、弓弦的聲音響成一片。


  “趙文將軍前往南城平亂，李賢將軍派本將前來，你們若不開門，我軍自往他處戍守便是。”領頭的將軍十分蠻橫，說完立即轉身，下令撤軍。


  “將軍且慢.……”


  門內那人急了，連忙出言阻攔，牆內的弓箭、弩機也隨之一緩。但那將軍隻是冷哼一聲，率隊繞牆而走，看那樣子是去劉府方向。


  “請將軍留步，張鐸請罪！”眼看著前來戍衛的大軍正源源不斷進入趙宅和劉宅，張家人隻好軟玉相求。


  “轟！”


  突然，張府側牆崩塌一片，兩道紅光扶搖直上，消失在夜空中。緊接著，紅光再次出現，又掀飛了一個角樓，重重砸進院中。


  “不好，有修仙者偷襲！”


  領頭的將軍急忙住腳步，手一揮，大批士卒便從破損的院牆處魚貫而入，進入張府。


  “又是石葦那小子教的把戲……”翠眠樓頂的李無常撇了撇嘴，一副悠閑的神情……張府門樓上。


  “六公子，他們進來了！”一個護院指著側牆上的大洞，等著張鐸決斷。


  “這.……”張鐸年紀尚青，一時間慌了神兒，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時，空中傳來“咯咯”的嬌笑聲——“你是張啟的孫子張鐸？”那聲音時遠時近，繞梁而過，聞者皆心神一蕩。


  “你是何人，死前通名！”張鐸倒也硬氣，將袍袖一抖，與那聲音來處遙遙相對。


  “小小年紀，口出狂言，你們當年殺我胡家滿門，可還記得有個胡姼嗎？”紅光一閃，龍吟之聲大作，兩儀修龍劍交錯懸於半空，胡姼立於劍尖之上。


  “妖女！”


  張鐸也不廢話，一甩袍袖，五道黃光衝天而起，直奔胡姼而去。


  胡姼不敢硬接，連忙躍下劍身，墜向地麵，兩儀修龍劍則左右一份，化作兩頭赤紅色的蛟龍，迎那黃光而去。


  “砰！砰！”


  兩聲巨響，兩道黃光在各擊中一頭蛟龍後湮滅，蛟龍身上的紅芒漸漸淡去，還原成兩柄仙劍跌落塵埃。剩餘的三道黃光拐了一個彎兒，帶著猛烈的罡風向胡姼衝去。


  “少年銳氣，果然不同凡響。”遠處的李無常又嘟囔起來，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眼看黃光切近，胡姼蔑然一笑，周身靈氣刹那間消失，緊接著，一團白霧籠罩於身前，硬生生的將黃光擋住。這白起雖不起眼，但威嚴浩蕩，綿綿不絕，黃光與之對峙片刻，便被磨去鋒芒，融解消散了。


  “妖孽，憑你也配使用浩然正氣！”張鐸隻覺氣血翻湧，怒意更甚，十指連彈，頃刻便有百道黃光射出，鋪天蓋地攻向胡姼。


  胡姼心念一動，身前白霧瞬間收入體內，她素手一揚，大片白光自掌心湧出，旋即凝成無數純白色的小劍，徑直迎向黃光。


  胡姼身具暗靈根，既可以施展法術，也可以封閉仙脈，使用浩然正氣，在修仙者中可謂是個異類。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在突破煉精瓶頸時意外開啟了劍脈，成了一位劍仙，暗靈根可以封閉仙脈，卻對劍脈無計可施。也就是說，胡姼在毫無法力的情況下，仍可以將浩然正氣化入劍脈，凝成劍氣而出，其威力已遠超同階劍仙。


  而反觀張鐸，少年銳氣本與浩然正氣齊名，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僅憑義氣之勇。少年少思，故而極易衝動，一時的衝動與果敢可以帶來難以想象的力量，卻受心緒影響，難以持久。


  對於張鐸來說，他的少年銳氣行將用盡，因為張府已然亂成一團。就在他與胡姼鬥法的這段時間，衝進側牆的大軍迅速接管了府中家丁護院的防務，然後突然變臉，開始大規模的殺戮。張府雞飛狗跳，慘呼聲此起彼伏。


  張鐸心神大亂，手上黃光越來越淡，而胡姼卻越戰越勇，劍氣縱橫間，張府高大的門樓已被拆得七七八八。張鐸全力射出最後一道黃光，慘笑一聲，便與門樓一起倒下，一同葬身瓦礫堆裏的，還有百餘名護院和家丁。


  胡姼的臉上露出微笑，隨即回頭，獰厲的掃視四周，而未等她收回目光，便覺胸口劇痛，喉嚨一暖，竟然吐出一灘黑血。


  “天地浩然，自不會傷及無辜，這丫頭還有的受啊！”李無常搖頭歎息。


  張府內，士兵們堵住所有出口，然後衝向內院，凡家丁、護院、丫鬟、仆役悉數梟首，張家的族人卻被拖拽到院中，挑斷手腳經脈，看押起來。趙家、劉家的境遇也大抵相同，“五心三氣”對於凡人士兵不起作用，弩箭長槍紮進他們的身體，創傷竟然緩緩愈合，這些士兵個個力大無窮，出手狠辣，無序的抵抗很快消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李無常無所事事，正自長籲短歎，卻見小緣湖對岸亮起無數火把，大批騎士高舉刀槍，縱馬繞湖而來，估計半個時辰就會趕到。


  李無常回過頭，見到幾處府邸內的火光，正想狠狠的罵這些笨蛋，卻突然想明白了。聲東擊西，原來不僅僅是一東一西！南城縱火，也許隻能引來城中戍衛的大軍，而小緣湖出事，守城將領必然調重兵增援，如此環環相扣，五殺城的戰力疲於奔命，便給石葦和攻城的大軍創造了機會。


  “姼兒，地方援軍已到，速戰速決！”李無常站起身，向下方高喊。


  胡姼強壓住翻湧的氣血，她陰陰一笑，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湛藍色的陣盤，迅速注入靈氣，遠遠的拋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