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各自謀算
石葦仍無法對棠溪墨放心，因為小雨的這個娘家親戚已經一萬年沒見了，說八竿子打不著都算客氣的。但轉念想想，棠溪墨將他單獨帶到這裏，再點破他的身份，和顏悅色的談了這麽久，若說要害他，也犯不著這麽麻煩。
“你想要古越溪的性命？”石葦狐疑的抬頭，同時打開手中的黃卷。
較大的黃卷是一張地圖，上麵標注了靈仙島的大小山巒、海灣，以及靈仙城的布局，下筆精細詳盡，就連哪裏駐兵、哪裏設卡都清清楚楚。較小的黃卷是一份數丈長的名單，自煉神之禦劍，所有修士的名字赫然在列，個人功法屬性、靈器法寶也羅列其上。石葦歎為觀止，若憑他自己，恐怕十年八年也弄不了這麽齊全，棠溪墨的兩個黃卷等於將靈仙島拱手送給伐北盟，斷送了島上數十萬修士的性命。
“至少到現在，我們尚有一致的目標，這兩份黃卷已足見我的誠意。”棠溪墨依舊微笑，仿佛生來就隻會這一種表情。
“好吧，我相信你，畢竟我們還算是同族。”石葦很有誠意的點點頭。
“古師兄去了五殺城，估計這幾天就會回來。等他回來，我便會派鋤奸社的人前往五殺城，清理城中的奸細，你隨隊前往，便宜行事。”棠溪墨拿出兩遝白光閃閃的符籙交給石葦，繼續說道：“鋤奸社的人都被我下了暗記，遇到此符便會神智迷亂，為持符者所用。”
“那南菱呢？殺了古越溪那狗賊，你怎麽交代？”石葦收好符籙，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我自然不會親自出手，有那位白長老在，殺他十個也綽綽有餘了.……”棠溪墨微笑道：“不過，你還要找到其他的煉虛修士，不但值得引上鉤，還要有能力重傷於我，這樣才兩全其美。”
這位祖丈人憋壞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石葦這才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老奸巨猾。敢情衝鋒陷陣的都是別人，他坐收漁利不說，還要將自己扮成個可憐蟲。不過除了白諾諾，究竟誰能重傷棠溪墨呢，還要傷得合情合理呢？安廣仁肯定不行，實在不行就動用弱靈吧？石葦心中有些躊躇，一時拿不定主意。
“好吧，這些事情都交我處置，不過這兩天，我要繼續領取巡查的任務。”無論如何，石葦還是爽快點頭，送給棠溪墨一個無害的微笑。
“小混蛋，到現在還不信任我！”棠溪墨在心中暗罵。
“南菱在哪裏？”石葦突然問道。
“聽說靈髓一脈屠滅了棠溪世家，南菱師兄不放心，說要去看看。”棠溪墨微笑答道，仿佛棠溪世家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這畜生倒是機靈，莫非還要搜捕餘孽不成？”石葦早知道遷族的事瞞不過南菱，因此沒怎麽吃驚。
“慫恿靈髓一脈屠戮自家弟子，隻為保住一點血脈，你小子可真夠狠的！”棠溪墨的笑容凝滯了片刻，旋即釋然，半真半假地揶揄石葦。
“唉，既然你能看出來，南菱自然也看得出來，不過大戰在即，他該不會專門為了白長老跑這一趟吧？”白諾諾在秋池山待了數十年，大索九州又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也沒見南菱上仙前去尋仇，而今卻鬧了這麽一出兒，石葦已然看出了蹊蹺。
“如你所言，南菱師兄的確躲出去了，他說得冠冕，實則是將這個爛攤子扔給了我和古師兄，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機會與你謀劃。”棠溪墨微微點頭，突然臉上又出現疑惑的神色，對石葦說道：“不過南菱師兄這一走該是大有文章的，看他行色匆匆，似乎伐北盟大軍中藏著什麽洪水猛獸，令他忌憚不已。”
“高人？”石葦茫然搖頭，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究竟是誰，能讓南菱上仙忌憚不已，不得不找個由頭外出避禍呢？在石葦看來，白諾諾當年是被南菱追殺的，即便吸納了百夢園的靈氣，恢複了一身修為，兩人最多就是半斤八兩。如果知道白諾諾的下落，南菱甚至恨不得打上門去。安廣仁雖然厲害，但在上界仙人眼中仍算不得什麽，至於那些煉神修士就更不值一提。
“還有誰呢？莫非弱靈背著我悄悄做了什麽？”石葦想到這裏立即就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懲罰自己對朋友的信任連鬼都不如，害得棠溪墨愣怔了半晌。
想來想去，腦子裏已經成了一團亂麻，石葦便索性不想，向棠溪墨告辭，出門找木瓊和張順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石葦與木瓊、張順一起領了巡查海域的任務，以鋤奸社的名義到靈仙島南側的幾個工事檢查備戰，這幾個地方地處隱秘的岩洞中，扼守入島的必經之路，且靈氣混雜、濃霧彌漫，若有修士存心隱藏，入侵者很難發現。工事之內埋藏著若幹陣盤，以石葦一個陣法師的判斷，每個陣盤發動時，都相當於數位煉精修士的全力一擊。石葦越看越心驚，那份地圖上，這樣的工事不下數千，伐北盟若想攻入靈仙島，必然付出慘痛的代價。
石葦還是不放心棠溪墨，生怕地圖有假，即便親自檢查了幾個工事核對無誤，也擔心這些都是幌子。於是，石葦將地圖交給弱靈，讓她趁夜到靈仙島北段一一核對，待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才稍稍放心。看來棠溪墨並不屑於為難伐北盟，那麽，他的目標就隻有古越溪了。
“弱靈，由你負責重傷棠溪墨，如何？”接過地圖，藏入百夢園中。
“九天之上認得我手段的不少，出手傷他不難，恐因此為主上招禍。”弱靈有些為難。
石葦覺得有理。他也不知弱靈的修為在何種境界，反正出手滅殺棠溪墨是易如反掌，若真讓她出手，卻隻是重傷，任誰都會覺得蹊蹺。
“要不我去殺古越溪吧，毀屍滅跡，將魂魄拘去九幽，倒也簡單。”弱靈又道。
“古越溪必須留給我！”石葦微微搖頭。
“主上，他可是煉虛修為啊！”弱靈連忙摸摸石葦的額頭，看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此事以後再說，你連夜去一趟外海，將地圖和名冊交給韓闥，再趕去雷源州，將這個交給諾諾。哦，還有，五洋坎陣的陣眼就在李無常的營中。”石葦將兩個黃卷塞給弱靈，又附上靈虛乾浪陣的陣盤和一封長信。
弱靈走後，石葦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大敵當前，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但古越溪必須由自己解決，這是他做人的底線。輾轉到了天亮，仍想不出好的辦法，待薄霧初生，張順破門而入，將石葦硬從床上拽起來，急急趕去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