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島主的煩惱
四四方方一座城，皇宮更是城內城。南北一條中軸線，公會坊市排排站。石葦去過的地方也不少了，所見的城池大抵如此，所以白馬城的布局也遵循這個慣例。
征發百姓是很容易的，他們可能不認得聖人是誰，卻沒有人敢不買神仙的帳。石葦到白馬島不到一個月，五個鎮子便開始陸續鬧鬼，鄉民求告，白文月便粉墨登場，在石葦的教唆下充作神棍，與幾個鬼兵“大戰一場”，將不少“有緣人”嚇得半死。白文山則趁機將五個族長找來，煞有介事的說幾個鎮子風水不好，需要鏟平了再建新城。這倒不是石葦喜歡大費周章，而是這五個鎮子堵住了位置最好的港口，成了新城的絆腳石。
定北郡王一言九鼎，自然是萬眾歸心，但這隻是表麵現象，事實上，沒有人願意和錢結下仇怨。白文山告訴幾個鎮子的鎮長，凡是同意拆房子的，官府立即補貼兩枚金幣，大家可以用拆下來的木板在別處蓋小屋暫居，待新城建好，每戶都能分得一套新房。除此之外，每戶還得到了另外三枚金幣的賞賜，將他們十年的收成全買下來，代價是所有人都放下手頭的活計，專心建城，城池建好之前，吃穿用度由官府提供。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白馬島沸騰起來，人們潮水般湧到白文山的臨時王府，登記造冊，領錢拆房。沙季就在眼前，出海打漁的營生即將結束，到時候黃沙漫天，島上的土地又產不了多少糧食，十年一次的苦日子要來了。事實上，即便官府不給賞賜，隻供給一日三餐，大家都會心甘情願的去建城，平頭百姓的要求就這麽簡單，有飯吃、有衣穿、有活兒幹，僅此而已。
石葦早忘了自己做窮人時的感受，猶自抱著腦袋唉聲歎氣。原本以為島上人口不多，包吃包住也沒什麽，待百姓的名冊到手才知道，竟然有足足一萬五千戶。白馬城還沒開建，拆房子、發賞賜，外加到千足島采購衣物糧食，就足足花去了十萬金幣，石葦肉疼不已，卻隻能硬著頭皮死撐。
建城的工作並不複雜，島上到處是尚好的石料，以人力運到工地，切割打磨便可使用。石葦的要求是將遍布在島上的石頭盡數取來，城越大越好，城牆越高，越厚越好。他無法忽視千足島上的修士，那個島主若真的與古越溪有什麽關係，將來兵戎相見也不無可能，還是提早防範的好。
日子就在“叮叮當當”敲擊石頭的聲音中過去，一晃便是三個月。南麵的山中，一大片一大片，滿是金黃夾雜著淡紅的顏色，空桑花在爭相怒放，待它們凋謝時，新一輪滄海沙田的變遷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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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海盜！”石葦暴怒，一把揪住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人。
此人叫劉放，是原來劉家鎮的鎮長。白馬城開始營建之後，五個鎮子的鎮長都被提拔為管事，負責協調人手，石葦的公開身份則是王府任命的督造官吳玉，總覽大權。
“是的，吳大人，十幾天前就有人見到這群海盜，當時他們在外海打劫了一艘商船，然後去了外海，誰知偏偏又回來了.……徐寡婦一家也算倒黴，唉，這群狗東西.……”劉放低下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事情發生在昨天夜裏。
由於建城的需要，整個白馬島征發了四萬勞力，這其中不僅隻有青壯，中年人和許多半大孩子也出力不少，其餘的人，凡是能動的都幫忙洗衣做飯，打起了下手。島上的石頭越來越少，空出了不少良田，雖然十年的收成都被官府買下，但勤勞的百姓不會真的荒廢土地，於是很多人白天為工地服務，晚上則偷空墾地播種。
徐寡婦就是劉家鎮人，男人是個漁夫，五年前死在海裏，剩下四個女兒，靠幾畝薄地勉強過活。建城開始後，徐寡婦便開始給工地漿洗衣服，還在海邊種了三畝麥子，準備有了收成換錢。昨晚，她帶著女兒們在海邊的一條小溪旁洗衣服，順便給麥田除草，就被偷偷上岸的海盜掠走。海盜動手極為隱秘，徐寡婦一家竟連一聲呼救都沒發出，直到今天早晨，五具屍體被海浪衝上了岸，大家才知道出了事。
幾具屍體都慘不忍睹，明顯是先被糟蹋淩辱，再被切開肚子，掏出內髒的，這已經大大超出了石葦對海盜的理解。石葦恨得牙根癢癢，同時也覺得自己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因為他昨晚偏偏不在島上……已經三個月了，千足島那邊一直沒有動靜，石葦一直忐忑不安，於是在十天前親自去了千足島。千足島地域廣大，有四座不小的城市，來往的修仙者也很多，石葦逛了一大圈兒，又參加了兩個地下拍賣會，結果連古月極住在哪裏也沒打聽到，就這樣滯留了下來。
“知道是誰做的嗎？”石葦陰沉著臉問道。
“還能有誰，肯定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原無菊！”劉放咬牙切齒地說道。
據劉放講，行有行規，海盜也是要劃定地盤的，這一帶隻有一夥海盜，就是臭名昭著的原無菊。
原無菊一夥來自一個未開化的野蠻種族——狗奴人。這個種族自古生活在小瓊華島、流翠島以及怒濤海域之間的島嶼上，他們不事生產，專靠劫掠為生。
事實上，怒濤之海周邊生活著許多種族的海盜，例如受古越溪雇傭襲擊石葦的豚人。絕大多數海盜擁有足以與修仙者抗衡的種族天賦，因此橫行無忌，貪婪成性。但盜亦有道，海盜們在劫掠貨物的時候絕不殺人，有時還會給商隊留下足夠的口糧和清水，海盜們也從不糟蹋女人，他們的習慣是用搶來的財物去逛青樓，過足大爺的癮。
狗奴人是海盜中間唯一的異類，他們身材矮小，實力不濟，根本招惹不起修仙者，見到妖族的商船更是有多遠逃多遠，唯一的本事就是欺負弱小的凡人。狗奴人劫掠村鎮，必然將男人殺光，女人糟蹋後再殺光，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概搶光，最後一把火，將房子燒光。千萬年來，外海生民多受其擾，談之而色變，恨之而入骨，但這些左不過是凡人間的事情，修仙者高高在上，根本不予理會。
別人可以不管，石葦卻不能不管，若任憑狗奴人為所欲為，他這個島主就沒臉做下去了。更重要的是，聽劉放講述那些屠村、屠鎮的慘案，他很自然地想到了曾經的鬆樹溝鎮，不知怎的，徹骨的仇恨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