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千魔匯
順著山坡走到卯正街的盡頭，三人進入一片住宅區，從房屋中傳出的靈氣波動看，附近住的都是一些禦氣境界的散修。沿街的店鋪內燈火輝煌，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也有不少魔族和妖族的影子，她們與本地的修士擦肩而過，也沒有彼此怒目而視，一切都是顯得那樣和諧。
“看那邊！”
胡姼眼尖，很快便找到了目標，五六名魔族修士身著黑袍，站在街角竊竊私語，不一會兒，領頭那人打了個手勢，一齊向東去了。此後，陸陸續續有魔族修士經過那個街角，辨認了一下方向，都急匆匆地向東而去，看他們走的路徑，應該是數裏外那幢高大的塔樓。石葦和李無常同時是點頭，三人一同拐進一處僻靜的小巷，將魔人麵罩套在頭上，然後回到大街，混在人流中跟了過去。
塔樓坐落在一條主街之上，占地數畝，高逾百丈，正門上懸掛著三個火紅的大字：千魔匯，夜色中，可見筆鋒犀利如刀，字身上紅光閃耀，似是跳躍的火焰。
石葦三人站在大字底下發愣。
其實魔族也是修仙者，同樣擁有六大譜係和九個修為境界，但所謂的正道卻將他們視作異類，甚至不承認他們是修仙者，千萬年來，正魔兩道相互仇視，相互攻伐，無休無止。龍川島雖地處邊緣，卻也是正道修士的地盤，在這種地方堂而皇之的出現一個魔族據點，著實讓人猜度不透。
“三位道友請進，在下莫元昶有禮了。”門前一個同樣待著魔人麵罩的魔族向石葦三人拱手，吩咐守門的童子將他們引入。
一層的大廳已經聚集了數百名魔族，且還在陸續有人從四方的拱門進入，很多人在靠牆的位置擺起了貨攤，出售各色魔器、靈物，熱鬧非常。石葦發現，廳中的大多數魔族都帶著魔人麵罩，但不同的是，他們麵罩上的鬼臉是三根短角，而石葦等人的則隻有兩根短角，可能是時間太久，魔族早對麵罩的外觀進行了改良。
“三位前輩，千魔匯規矩森嚴，這一層僅供禦氣境界的修士集會交易，二層才是禦劍前輩們的交易場所。”童子一邊介紹，一邊帶著三人繞過廳前的梁柱，直接拐上二樓。
二層的大廳稍小一些，此時也有兩百多名魔族在此擺攤交易，一邊還有通向三層的樓梯，想來隻有煉精境界的魔族才有資格上去。童子送到這裏就轉身下樓，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老李，姼兒，快！”石葦見樓梯旁邊有一個不錯的位置，並沒有魔族在此擺攤，於是連忙招呼李無常與胡姼，一起掰開一塊白布，將六七件魔器一股腦擺上去。見又有人擺攤，幾個魔族便圍攏過來，對那些靈器品頭論足。
“諸位道友，小弟三人是五荒城的修士，初到此地囊中拮據，幸好有師門祖傳的幾件魔器，各位如果看中，給個合適的價格便可。”石葦環禮一圈，朗聲說道。
五荒城是西靈州的一座小城，比鄰鹽霜沙漠，一向沒什麽名氣，幽羅的家鄉那裏。石葦將這個小地方抬出來，再配上一口夾生的黎方語，倒是有幾分可信。
“這條九獸銅錕還算不錯，八十靈石我要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擺弄著一柄碗口粗細，陽刻著九隻獸頭的長鐧說道。
“哎呀道友啊，這可是上好的金屬性魔器了，若在我們老家，那是少一百五十靈石都不賣的，現在我們落魄至此，這才低價售出，你就高抬貴手，再饒我二十塊靈石吧。再說了，一看你就是世家子弟，宗門翹楚，又怎會與我個散修斤斤計較呢……”
李無常上前拽住那人，天南海北的一頓閑扯，那人也不相讓，雙方你來我往，最終以九十二塊靈石成交。
石葦擺出的都是供禦劍境界魔族使用的魔器，這些藏在戮魔之地的深淵中，能曆經十餘萬年保存下來，個個都是萬裏挑一的精品。第一筆生意做成，第二筆，第三筆也就不遠了，攤前的魔族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賣出了四五件。石葦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魔族，這才發現他們並非如傳說中般青麵獠牙，嗜血如命，他們也是人，身上散發出的依舊是五行靈氣的波動，“都給我滾開，不要堵著樓梯！”一聲厲喝自樓下傳來，滔天的靈壓緊隨其後，攤子外圍靠近的幾個魔族修士如風中的稗草斜飄出去，摔出數丈遠。其餘的魔族也東倒西歪，不自覺地向一旁退去。
話音剛落，靈壓立即消失，三名衣著華貴的魔族走上樓來。
為首一人看上去二十歲上下，身著淡紫色繡著金邊長袍，身材高大，體態勻稱，烏黑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用一個小巧的麵罩遮住眼睛，看不清真真容。後麵兩人則被戴麵罩，一個是頭發火紅，滿色凶惡的老者，另一個則是一身劍袍的中年文士。
石葦的雙腿在微微顫抖，身上的汗毛根根樹起。他在小靈髓山混跡數年，多少有些見識，那個青年倒還罷了，隻有煉精初階修士，使勁渾身解數倒也不難對付，而走在後麵的兩個人，身上的靈氣波動含蓄內斂，如大海般雄渾深邃，竟然是兩位煉神修士。
“這位前輩，千魔匯中買賣自由，你平白覺了我的生意，是何道理？”石葦正與李無常一齊退向牆角，卻見胡姼上前一步，朗聲質問那個紅發老者。
“呦嗬，女娃娃膽子不小啊！”老者緩緩回過頭，目光如電，僅憑那股氣勢便將胡姼逼退了數步。
“膽大膽小倒是其次，小女隻要個公道而已。”胡姼向前走了幾步，毫不示弱。
“前輩息怒！前輩息怒！她腦子有點問題。”石葦連忙衝上來，和李無常一左一右，馱著胡姼就往後走。
“哼，區區禦劍修士，不過螻蟻而已，也敢在老夫麵前放肆？今日就是滅了你們，還敢有人說個不字嗎？”老者肯能嫌一個不過癮，幹脆將石葦和李無常也算上了。
“前輩誤會！完全是誤會！”李無常連連打躬作揖，藏在魔人麵罩下臉上已閃過一絲厲色。
石葦的反應也差不多，他已經暗自通知阿晴趕去浣靈之泉，用秘術召喚弱靈，自己則將一柄五音珞水劍藏在袖筒裏，準備隨時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