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四麵楚歌
炮聲響起，戰艦之下便傳來一聲沉悶的怪吼，水麵陡然炸裂，一頭十數丈長的怪物橫身躍出。那怪物長尾六爪，與沙漠中的蜥蜴類似，偏偏卻長了一顆魚頭，巨大的口中獠牙隱現，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土靈氣。那怪物停留在空中，六條爪子一陣亂抓，居然很快調整好了方位，腦袋一歪，直直向臥在水麵上的戰艦撞去。裂帛般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饒是那戰艦周身包有鐵皮，也頃刻間四分五裂，再也看不到船的模樣。
幾乎同時，左、右、後方的凡人船隊齊齊開炮，漫天火蛇頃刻吞沒了旗艦身邊的兩艘戰艦，而遠處的島礁上也亮起一簇火光，震天的喊殺聲漸漸逼近。
“抓緊，它來了！”石葦麵色凝重地盯著水麵。
“咚！”
話音剛落，船身猛地朝下一沉，進而歪向一邊。石葦三人雖緊緊抓住欄杆，卻雙腳懸空，垂直吊在半空。
又是一片慘叫聲，船上的禦力武者紛紛墜入海中，他們還不能禦器飛行，隻能落水淹死。
人雨紛紛而下，石葦三人或被砸中，或遭攀附，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石葦和李無常還好些，胡姼卻年小力弱，終於堅持不住，被一個墜下的士卒砸向海麵。
“當心！”
石葦大吼一聲，也不見怎樣動作，周身頓時藍光爆閃。頃刻間，胡姼身下的水麵騰起數丈高的巨浪，拖著她扶搖直上，直竄到船舷的欄杆上。緊接著，浪頭一轉，疾速向下方拍去，竟直直壓入海麵。吃痛的巨吼聲傳來，一個巨大的魚頭剛露出水麵就被巨浪打得無影無蹤，片刻後，一小片紅色的海水湧上水麵，鋪散開去。
胡姼被巨浪衝懵了，身體在欄杆上擋了一下，便再次向下墜去。石葦急了，慌亂間伸手一撈，隻覺觸手濕潤滑膩，指尖劃過她的大半身體，一把抓住她的領口。胡姼猛然驚覺，趕緊抓牢欄杆，又強行騰出一隻手來，將石葦的手甩了出去，自己順勢向旁邊挪了數寸。
此時，海麵上的戰事已經進入白熱化。
從島礁方向衝來的船隻上裝滿了麵目猙獰的海匪。他們赤裸著上身，提著刀槍，遠看與一般凡人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是他們的耳朵奇大無比，尖尖的向上豎挺著，口中長滿獠牙，更顯彪悍凶惡。接近石葦的船隊時，六七艘船放緩了速度，逐漸靠近歪歪斜斜的戰艦，剩下的則撐足了帆，向凡人的艦隊衝去。
海匪接近戰艦，便迫不及待地搭起跳板，然後一個個騰身而起，三兩步就跳上甲板，與船上的士卒戰在一處。海匪的力氣不及禦力武者，但勝在人多勢眾，四五個人合力將一名士卒砍倒後，竟然扔下刀劍，撲上去啃咬分食起來。血腥的場麵最能搓動士氣，士卒們驚慌失措，已經露出敗相。
“原來所謂的海匪就是怒濤海域的豚人族！”胡姼怒不可遏，俏臉一寒便騰身而起，手中金光閃過，人已經站在一柄暗金色的靈劍之上，劍隨心動，尖厲的破空聲響起，片刻已在數十丈之外。
“侄女，你做什麽？”李無常大驚，連忙從懷中拿出一個胳膊粗細的銅環，玄青色的靈光閃過便脹大數倍，李無常急急跳上去，法決一引，也跟了上去。
石葦連連苦笑，想不到這個徒弟竟有禦劍中階修為，比他這個師傅還高出一個境界，看她那件法器，也是三烏虯鐵鍛造的利器，而自己這個做師傅的，至今連一柄最低階的靈劍也沒有。但現在不是長籲短歎的時候，眼見兩人已經衝向最近的一艘戰艦，石葦心念一動，身體立即被巨浪托起，濤聲隨響，禦水而去。
登上甲板，胡姼左手擎劍，金光斜刺而出，直接點在一個豚人的大刀上，“哢嚓”一聲響，大刀被裁成兩截，胡姼順勢橫挑，消費了他的腦袋，同時右手一揚，數道紫光從袖筒中飛出，將衝上來偷襲的幾個豚人紮了個透心涼。
“快走吧，小丫頭，你把我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李無常也落在甲板上，銅環在敵群中穿梭飛舞，沾到的豚人無不人仰馬翻，倒地不起。
石葦乘浪而來，靠近戰艦卻沒有上船。他環顧四周，眼所及處皆是跳動的火光，放開神識，除了李無常和胡姼，竟然感應不到其他修仙者的存在，那二十名哨長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靈氣的反應。
“壞了！”石葦突然想到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向戰艦上瞥了一眼，見李無常和胡姼還穩占上風，便調轉浪頭，向海匪的船靠過去。
海匪的船頭站著一大幫豚人，正在亂哄哄的討論戰況，見石葦過來，他們各自拿起刀槍，將一個頭領模樣的豚人護在中間。
“我是古仙師坐下弟子，你們這般打法，讓我們怎麽行動？”石葦按住浪頭，高聲嗬斥。
“什麽？”那首領一愣，繼而麵露疑惑之色，用夾生的黎方語爭辯道：“這計劃是你們定的，我們的人已經拖住了那些凡人，還想怎麽樣？”
“就是，隻出那麽一點兒靈石，調兩萬人給你已經不錯了，你們不是負責解決穿上的修仙者嗎，怎麽還剩兩個？”另一個豚人也甚為不滿。
“我馬上就去！”石葦冷哼一聲，調轉浪頭向戰艦而去，眼角已經在不自覺地抽出。
連傻子都想得到，古越溪他們一定是花了雙份的價錢，挑唆海匪和凡人相互火並，他們好趁機潛入戮魔之地尋寶。但石葦萬萬沒想到，這群孫子居然將自己和李無常當做誘餌，修仙者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恐怕當初合謀的時候，他們就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殺人滅口！”石葦突然想到自己和李無常還活著，以修仙者的習慣，是絕不會留下活口的。“老李，我們快走！”靠近戰艦，石葦忙大聲喊道。
“石小友，現在想走，怕是晚了些吧？”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巨大的靈壓蓋頂而來，有如萬鈞巨石及身。
“是古越溪，快跑！”李無常手腕一抖，銅環嗡鳴一聲，逼退身邊的幾個豚人，三兩步跳下船去，被巨浪接住。
胡姼猶自不退，揮舞靈劍與豚人殺在一處，石葦急了，反手一指，大股海水漫過船舷，頃刻將船打翻在海麵上，巨浪再次撲來，卷起胡姼沉入水下。
“哼！你們跑不掉的！”
一道翠芒從天而降，將戰艦和海中的豚人盡數打成齏粉，憤怒的吼聲已在數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