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頌賢穀與玲瓏軒
第二天一早，石葦積攢了一夜的自信被瞬間擊垮。
匆匆吃過早飯，石葦和小雨直奔城中心的長老會，王秋子則又變成一隻巴掌大的烏龜，藏在小雨的袖筒中。石葦真是服了這個家夥，扮成烏龜後靈氣波動低的可憐，儼然就是一隻二、三階的靈獸。
長老院門前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如今已被搭起了九座擂台。每座擂台皆有二十丈見方，用小靈髓山特產的冷玄石搭建而成，一角用長杆挑著各色大旗，寫著宗門的名稱。擂台下方是一排涼棚，擺著不少桌椅，眾多修仙者排成長隊，依次報名。
卯時剛過，廣場上已經聚集了萬餘名修仙者，擂台上的比試早已開始，場上你來我往，各色光華閃耀，場下人聲鼎沸，喝彩聲、怒罵聲、歎息聲不絕於耳。
艱難擠過人群，石葦和小雨不禁暗自慶幸。他們的選擇出奇的幸運，通向各宗門的長隊中，就屬玲瓏軒和頌賢穀的隊伍最短，饒是如此，他們也足足排了一個時辰。小雨報過名，被叫到玲瓏軒的擂台下等候，石葦卻被引入頌賢穀擂台下的一間屋子。
屋中擺著一張書案，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各色茶點，一位儒袍老者坐在案前，手執書簡，側身望著牆上的字畫。
“豎子何人，青春幾何呀？”老者見石葦進來，便放下書簡，端起茶來抿了一口，低聲問道。
“學生石葦，舞勺之年。”石葦學著讀書人的樣子，規規矩矩地回答。
“可學過聖人文章嗎？”
“學生幼時家貧，曾聽書於廊下，晨來暮去，未敢廢焉。”石葦這才知道為什麽到頌賢穀這邊報名的人那麽少，感情沒讀過書就沒有資格挑戰。他覺得自己進入了天堂，從這番考較來看，頌賢穀是一個愛做學問的宗門，若能在這裏讀書、修煉，當真是一件美事。
“石葦，你且上前來。”老者滿意的點點頭，衝石葦招招手。
石葦心頭一緊，但還是走到書案前，將手伸出來。
老者將兩指搭在石葦脈上，沉吟片刻，輕輕皺起了眉頭。
“石賢侄，你幼時家貧，卻勤奮好學，老夫甚是讚賞……隻是……”老者輕咳一聲，溫言道：“你雖年紀輕輕，便有禦氣六層修為，當是勤奮苦修所致。不過你這靈根為木、水雜靈根，且皆是下品，修為提升的潛力必然不大，況且近日攻擂者人才濟濟，以你修為，恐有性命之憂，聽老夫一句勸，還是回去苦修，十年後再來吧。”
說著，老者將手頭的書簡倒轉過來，推到石葦麵前。這是報名修士的名冊，名字後麵注明了修士的修為。石葦掃了一眼，見報名者不是禦氣八階就是禦氣九階，甚至還有個別禦劍境界的修士，自己若真的上台拚殺，的確凶多吉少。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頌賢穀已經沒戲了，石葦裝了半天斯文，也不好死皮賴臉的苦求，於是躬身稱謝，唯唯退了出去。看看不遠處玉陽宗的大旗，石葦再沒膽量過去嚐試，於是咬了咬牙，向玲瓏軒的擂台走去。
與其他宗門不同，玲瓏軒這邊報名的修士按男女分成兩隊，在修仙界，女修士本就罕見，前來打擂的則更少，因此，小雨沒費力氣就通過了報名，等石葦趕過來，小雨已在台下接受問詢，準備登台了。
“你複姓棠溪，名春雨？莫非是從前棠溪世家的子弟？”玲瓏軒雖然大半是女子，但主持擂台的執事仍是一名中年道人，他低頭看著手上的書簡，微微皺眉。
“莫非玲瓏軒怕了衡水國的那些宗門，不敢收我這滅族之人？”小雨對“從前”二字頗為抵觸，說話也沒客氣。
“小姑娘不知輕重，倒是生了一張利嘴。”空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輕笑，緊接著，一道赤紅光霞從天而降，化成一個人影。那是一名美貌婦人，穿一件月白色長裙，頭挽雙環發髻，身材高挑勻稱，麵容清麗出塵，宛如瑤池仙子，月裏姮娥。
“弟子拜見莫長老。”那中年道人正對小雨虎著臉，見到那婦人，立刻收了怒意，大禮參拜。台下眾多修士見是玲瓏軒長老駕臨，也亂哄哄跪倒一片，恭聲行禮。
“這位道友，敢問這位莫長老是什麽來曆？”石葦拽住身邊一名修士，低聲問道。這婦人出現之時，他感到渾身都在顫抖，就連呼吸也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這莫長老是玲瓏軒的太上長老，名叫莫小樓，據說修為已至煉神境界，功參造化，不是我等能夠仰望的。”那修士悄聲回答兩句，立即又轉過頭去，不敢旁視。
莫小樓命中年道人起身，抬手示意眾人免禮，然後慢慢踱步，在小雨麵前停下。
“嗯，不錯，小小年紀，禦氣境界已至巔峰，這靈根嘛……”莫小樓微笑看著小雨，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
“弟子方才驗過，棠溪春雨是極品火靈根，這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資質啊。”中年道人在一旁小心回稟。見莫長老如此看重這小姑娘，他早已收了輕慢之心，口中盡是溢美之詞。
“極品火靈根？”莫小樓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仿佛她天生就隻有這一種表情。她素手輕抬，小雨的手竟也不受控製地跟著抬起來，手掌緩緩伸出，落在莫小樓的掌中。
“小姑娘，以你的修為資質，讓你破例入門倒也無妨”莫小樓眼中驚色一閃而收，又換成那副笑臉說道：“隻是你剛才口出狂言，大庭廣眾之下，倒叫我為難了。這樣吧，你與我身邊這位執事弟子……”她說著回頭看那中年道人。
“弟子王權，聽憑長老調遣。”中年道人受寵若驚，連忙上前一步，自報家門。
“.……你與王權較量一番，點到為止，若能撐過十招，我便將你收歸門下做個記名弟子，將來修煉有成，亦可正式拜師。若撐不過十招，我也恕你妄言之罪，還請另投他派吧。”
說話間，滾滾熱浪衝天而起，以莫小樓為中心，席卷整個擂台，熏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恭敬不如從命，相信前輩定會守諾。”小雨似乎並不畏懼這些熱浪，她低頭思忖片刻，見那王權是禦劍修為，頭腦一熱，便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