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問柳

  “用這麽低劣的法器，看來這一票沒多少油水啊.……”灰袍人將手一合，那銀光扭動幾下，化作一把亮閃閃的匕首，把玩在手中，似笑非笑地望著石葦和小雨，在他身後，五名麵罩黑紗的修士齊齊踏前幾步，將兩人圍在中間。


  “你怎麽知道有人要偷襲我們？”石葦定了定神，還在重複剛才的問題。


  “那棵大樹告訴我的。它說我們剛才折了它好多樹枝引火，它很不待見我們，一會兒有人會來殺我們，讓我們死遠一點，別碰壞了它的樹皮。”小雨指著不遠處的大樹說道。


  “瞎掰的吧？”石葦絲毫沒有身陷重圍的覺悟，隻疑惑地望著那個大樹，在他的手中，卻出現了一顆豆粒大小的水珠，溫潤如玉，散發著淡淡的光華。


  “我是獸語者，覺醒獸脈後便有問柳之能，和樹講話不算什麽.……”


  與煉丹士一樣，獸語者也可分為五個等級，禦劍境界之前的獸語者稱為問柳，知草木喜樂，明鳥獸悲歡，可占卜吉凶，趨利避害。小雨沒有說謊，她剛剛的確是得了大樹的警告才能及時閃避，躲過致命一擊的。


  石葦無暇考慮這些，心念一動，一層薄薄的水障不著痕跡地覆蓋在小雨和王扒皮身上。


  “殺了他們！”灰袍修士見兩人不但不懼，還有說有笑，雖聽不清楚，卻也感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於是一揮手，六人齊向前衝，準備祭出法器。


  就在此時，一道璀璨的藍光迸射而出，以石葦為中心，瞬間籠罩住所有的人，藍光中有銀色星屑微微閃動，恍惚中有一種純潔的美感。


  幾人以最快的速度祭出法器，卻隻護在身前，將自己圍得風雨不透，但那藍光似乎並非實質，迅疾穿過這些防護圈，被雨水打穿，便彌散在黑夜中了。


  “原來隻是障眼法！快上.……呃.……”


  灰袍修士驚覺上當，便要催動法器擊殺對方，匕首剛剛飛出，突然覺得腹中脹痛難忍，回頭望時，卻見其餘五人也和他一樣，肚子高高隆起，躺在地上大聲呼號，法器都扔在一邊。灰袍修士驚怒交加，他心知遭人算計，於是勉強提聚法力，催動匕首射向石葦。就在銀光即將射中石葦的刹那，灰袍修士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砰”的一聲，整個人炸成一堆碎肉。他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又一道藍光閃過，其中夾雜著股股熱流，那柄匕首被藍光抹過，立即寸寸融化，最終縮成一顆豆粒大小的銀色礦石，嵌入泥土中。


  “這是銀髓，你.……你這門功法是哪學來的？”小雨附身撿起那顆礦石，仔細端詳著。


  “還是水霧術，不過第二次加了一滴凝華之泉。”石葦嘴上回答，已經開始清理那六堆碎肉。


  “凝華之泉不是可以提純法力，輔助修行的嗎？”小雨大吃一驚，在裏麵泡了那麽久，至今還不知那泉水也有狠毒的一麵。


  “‘神火正東，離淬萬物’，對人就是你說的那樣，對物，就是淬煉其精華，其餘的付之一炬。”石葦說著又從乾坤袋中找出一塊拇指大的黑色石頭遞給小雨，這石頭通體閃著烏青色的光，是上次不甚將陸明那把短戟掉進泉中剩下的東西。


  “望幽石！”小雨眼中閃過精芒，連忙接過，連同那顆銀髓一同收起，這兩樣東西雖對她無用，卻可以換不少靈石，這次真的賺到了。


  接下來，石葦和小雨開始清點戰利品。這些修士一看就是散修，乾坤袋中大多是靈刀、靈劍一類的法器，沒什麽好東西，靈石倒是湊了三十多塊，算是讓二人小發一筆，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無用的符籙和靈礦，還有一本專門介紹低階符籙的書。石葦估計，這些人就是埋伏在山裏打秋風的，見到落單的修士便殺人劫掠，死了並不算冤，經此一事，他也暗暗警覺，小靈髓山中絕不平靜，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少。


  為安全起見，兩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尋了個隱秘的地方，躲進百夢園中睡了。


  藍光閃過，遠近再無一人，夜色更加深沉，雨越來越大，不知掩藏了多少殺戮。
——

  五個月後，石葦和小雨接近了蛟龍之湖。此時已然春暖花開，青山蒼翠，綠草如茵，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春光旖旎，石葦和小雨的心卻無法平靜。離開廣和城的第七日，他們已經遇到了三次截殺，雖然最終都殺光了對手，卻也是驚心動魄，死生一線。


  百感交集之時，高價購買的地圖幫了大忙，石葦尋到一條大河，索性讓小雨和王扒皮進入百夢園，自己潛入河底，順流而下。在小靈髓山中，但凡大河大湖皆有妖獸為禍，如非必要，沒有修士會自找不痛快。石葦則不同，他一入水，便與河流融為一體，即便和妖獸擦肩而過，也會被當做水流忽略掉。因此，石葦一路並未遇到什麽危險，隻是在兩條河流之間行走時有些提心吊膽。


  這段時間，小雨主動擔負起修葺府邸的工作，由於主要建築已經搭建完畢，小雨隻栽花種樹，按照自己的意願完善細節。竣工後的棠溪家宅占地百裏，有主殿九座，偏殿四十餘座，演武場、藥田、煉丹閣、藏書閣、議事堂一應俱全，從小雨的那張黃卷上看，除了人少，棠溪世家已經恢複了昔日的鼎盛。


  看著氣勢恢宏的棠溪世家，石葦大呼浪費，能夠進入百夢園的，除了自己和小雨就隻有王扒皮，這麽多房子留給誰住？小雨也不解釋，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弄得石葦一頭霧水。


  石葦白天趕路，夜裏仍然忙著釀酒，冬天到了，梅花盛開，他也想用“三才丹火陣”煉丹，但準備停當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丹爐，隻好悻悻作罷。


  在見到凝華之泉的神效後，小雨突然想起一件事。每次到泉中沐浴前，王扒皮都要到藥田中弄來一大捆伴參草，然後逐個仍進水裏，一開始，這些伴參草會化成翠綠色的光球，有拇指大小，過一會兒便會急劇縮小，隻有芸豆那麽大，顏色也變成靛藍。一旦顏色變了，王扒皮就會興奮的遊過去將它們吞掉，直到後來有了伴參醒元酒，這個行為才不見了。


  石葦一下就明白了小雨想說什麽，連忙打來一壺靈酒，全部倒進泉中，過了不久，翠綠色的酒液果然變成寶藍色，酒香更加濃鬱，蘊含的靈氣也提升了數倍。石葦伸手一招，將酒液提上來，原來滿滿的一壺已經剩下了一個壺底，倒出來隻有一杯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