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無妄之災
睡到半夜，石葦感到王扒皮在咬他的衣襟，翻身爬出沙土，卻見王扒皮一臉的急切，一支小爪子連連指著河麵。
“這營裏的人可都沒吃飽，你就不怕他們抓了你燉湯喝？”石葦還對上午的事耿耿於懷，便趁機出言挖苦。
王扒皮一愣，旋即對石葦怒目而視，用力地揮了揮小爪子表示抗議，又不耐煩地指了指河麵，讓他趕快上去。
“你就確定那個小雨是好人嗎？”石葦一邊遊向河麵，一邊不解地回頭問道。
王扒皮跟在身後，聞言重重地點頭。
“她出事了？”
王扒皮先點了點頭，仔細思忖一下，又搖頭。
石葦疑惑不解，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王扒皮引路的方向正是小雨所在的那塊石頭，而現在，小雨已經躲在靠近河岸的一側，小心翼翼地扒著石縫，向外偷看。石葦注意到，小雨的腰間貼著一張明黃色的紙片，閃爍著若有若無的黑光，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而不遠處的空地上，三名黑袍道人正在來回踱步，四處張望著尋找什麽。中間還有一人趴在地上，身體似被繩索綁著，手腳輕顫，兀自扭動著。
“修仙者！”石葦驚呼出聲，卻見小雨回過頭，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於是也有樣學樣，趴在石頭上不敢動了。
此時，空中一道烏光劃過，轉瞬落在空地上，現出另外一名黑袍道人，三名道人立即迎上去，躬身施禮，口中齊道：“恭迎陸明師叔。”
看到陸明的第一眼，石葦隻覺得心神一蕩，仿佛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就連丹田內的真元也躁動起來，不安地打著轉。石葦似乎找到了在亂墳崗中初次遇鬼的感覺，這種感覺使他的靈魂都在震顫，這並不是因為陸明的修為高出自己一個境界，而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息，冰寒入骨，就連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你們忙到半夜，可尋得那兩個修仙者的下落？”陸明麵沉似水，低聲喝問道。
“師叔容稟”一名道人跨出一步，欠身道：“適才我們已尋到其中一人，這人修為遠高於我等，看似禦氣七八層的樣子。”
“孫師兄所言屬實……”見陸明麵色不善，另一名道人立即出來圓場：“那人不但火屬性功法精純無比，還有一頭靈獸從旁協助，我等雖竭盡全力，還是敵他不過……”
“是啊，是啊，我等雖無法鎖定其行藏，但可以確定，他們就在方圓五裏之內，絕沒有遠遁。”第三名道人連忙接過話茬，生怕被兩位同伴落下。
“有靈獸助戰？莫非是獸語者？這倒是難辦了.……”陸明聽了，不覺沉吟起來。
“師叔不必擔心，那頭靈獸隻是尋常的鐵線龜，並非什麽好貨色，來人十之八九是瀘陽國的坐探。”最先開口的道人忙上前補充。瀘陽國以南盛產鐵線龜這種靈獸，很多修仙者馴服豢養，作為臂助，他這樣認為也並不算錯。
“這人是你們抓到的？”陸明不理會三名道人，卻低下頭打量那個被綁住的人。
“是的師叔，禦氣四階，修的是土屬性功法，我們見他在崗亭上巡視，便順手抓來獻於師叔。”一名道人諂笑道。
陸明也不答話，上前揪起那人的頭發，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滿意之色。突然，他口中射出一團烏光，直射入那人眼中，那人劇烈的掙紮幾下，眼神頓時變得呆滯空靈，毫無神采。陸明將臉湊近，似是輕輕一吸，那人身上緩緩出現一顆黃色光球，掙紮扭動了片刻，最終被陸明吸入口中。
“啊……”石葦兩腿不住地抽筋，這明顯是吸人元神的邪惡法門，怎能不令人毛骨悚然。他張大了嘴，剛剛呼出半個字，就被小雨一把捂住。
“此事原也怪不得你們.……”陸明抖了抖袍袖，背上手，在場中緩緩踱步，眉間厲色已然緩和了許多。他走了半圈兒，竟然在岸邊的石頭旁停住腳步，又道：“不過老祖出關在即，這修仙者的魂魄自是越多越好，倘若連規定的數量都交不齊，難免要被.……責罰！”
“責罰”二字出口，陸明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寒光，他反手一揮，兩道黑光登時射出，結結實實地轟在石頭上。“砰……砰.……”連響，石頭四分五裂，露出三個齊向後摔倒的身影，先後掉進河裏。
“追！”陸明厲喝一聲，三名道人立即化作三道黑影，敏捷地向前穿行，片刻後，也隨著跳入河中。
——
“那些是什麽人？”石葦一邊劃水，一邊回頭問小雨。
小雨也在拚命向前遊，見石葦回頭問話，連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搖了搖頭。她修煉的是火屬性功法，在水中本就受到限製，加之適才與人交手，法力耗損嚴重，現在連開口說話都難了。
石葦見三名黑袍道人已經入水，正向這邊趕來，索性一把拽過小雨，讓她伏在自己背上，然後甩開手腳，一時間劈波斬浪，如利箭般穿行在河中，將追兵遠遠甩在後麵。
一個時辰後，石葦爬上河道間的一個小汀，他不是不想繼續潛行，而是擔心時間久了，小雨會被淹死，於是趕緊將她放下，看看她死了沒有。
“你這個喪門星，害我平白遭人追殺，簡直豈有此理！”石葦此時偏執得可以，他費盡心思躲進軍營，不想還是躲不掉修仙者的是是非非，那三名黑袍道士也就罷了，若是那個修為深不可測的陸明追來，估計要多慘就有多慘。他猛地抬起右手，對準小雨的腦袋，卻被心中僅存的理智束縛著，遲遲打不下去。
小雨已經精疲力盡，本想將口中嗆到的水吐出去，見他惡語相向，又要打人，心中一急，大股河水回嗆進肺裏，惹得她一陣劇烈咳嗽，委屈的眼淚也奪眶而出，衝掉鬢角殘存的汙泥，露出雪白柔滑的肌膚。
“算了算了.……”石葦悻悻地收回手臂，給小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她把水吐出來。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以前的白諾諾是如此，劉玥筎也是如此，現在的小雨也不例外。
“我還沒問你，那個陸明是什麽來頭，和你有什麽過節？”見小雨吐淨了水，呼吸變得平順，石葦又開口詢問。
“我哪知道他是誰？”小雨白了石葦一眼，冷笑道：“這些人多半是附近的邪修門派，來戰場上尋低階修仙者的晦氣，即便沒有我，他們也會盯上你的。”
石葦心頭一涼，手腳更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