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吼驚天
“哼……”石葦早將兩粒九草伴參丸塞進嘴裏，王扒皮爬到他背後，叼住一片片刀刃，用力往外拽，每拽出一片，石葦背上都會噴出一個血柱，他的臉色也跟著蒼白一分。
“你身為修仙者，卻枉殺了這麽多凡人，今日我來殺你，可還有什麽話說嗎？”馬炎將小劍捏在手中，緩緩說道。
“是……你們.……和白……白龍會串通.……好的！”石葦把一句話拉得老長，用咳嗽和喘氣填補空白，這樣做，一句話會說上好半天，他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傷勢能好轉一點，逃命的機會就多一點。
“拖延時間就是找死.……”馬炎直接戳穿了石葦的伎倆，手中捏動法決，向前一指，青色小劍微微搖晃，隨即激射而出，直奔石葦麵門。
“砰”的一聲巨響，小劍與一道金光撞在一處，青光在石葦眼前潰散，劍身倒射而回，停在馬炎手邊，不住地悲鳴。
“你果然是獸語者！”馬炎輕輕撫摸著小劍，眼角在輕微抽搐，連通的血脈已經讓他感覺到劍上的裂痕。那黃光一閃而收，現出那隻身體比例極度失調的烏龜。馬炎把眼睛瞪得老大，搜腸刮肚，也認不出這是哪種靈獸。
趁對方短暫的失神，石葦和王扒皮同時躬身，八條腿一齊蹬地，向不遠處的江岸逃去。“王扒皮，今天要是不死，明天我就叫你王祖宗！”石葦聲嘶力竭地喊著，手下更快了幾分。
“狡猾！”馬炎一聲低斥，從懷中掏出一個灰色葫蘆，大頭朝下，拋向空中，左手掐動法決。這期間，他還不忘一揮右手，青色小劍再次射出，直接飛到石葦身前，在確定阻住了對方去路後狠狠斬下。又是一聲巨響，那烏龜再次化作黃光崩飛小劍，救了石葦一命。
馬炎暗暗心驚，這柄小劍乃師尊親賜，平時不用法力催動，便可分金碎石，威力絕倫，今日以法力催動連斬兩下，不但未能傷到對方，劍身還出現了裂痕。反觀那烏龜，如此重擊之下，龜殼依舊光滑如鏡，當真了得。看樣貌，這還隻是個幼生期的靈獸，如果抓回去養大認主，自己的實力豈不是……想到這裏，馬炎心念一動，一道青光從指間射出，打向天空，高亢的禽鳴聲過，便有一隻雄鷹騰空而起。這鷹十分雄壯，鐵喙如刀，利爪如鉤，通體黑亮，沒有一點雜色。雄鷹展開雙翼，竟有四五丈長，它在空中一個盤旋，雙爪斜指，奔石葦而去，與此同時，馬炎高高躍起，在空中連行數十步，再縱深一躍，已然站在雄鷹背上。他右手兩道青光射向遠處的江麵，同時左手法決收緊，朝葫蘆一指，那葫蘆開始瘋狂旋轉，通體紅光閃爍，下一刻，葫蘆嘴兒中噴出三個火球，瞬間呈現燎原之勢，河灣周圍的山林、空地都成了一片火海，甚至那布滿激流的河灣和遠處的三塊大石都被火焰覆蓋了。
“追！”馬炎輕輕拍了拍雄鷹的頸羽，雄鷹清戾一聲，在火海上空盤旋兩圈，昂首展翅，穿入雲端。此時，江麵上波濤洶湧，兩個巨大的旋渦陡然出現在江心，青光閃過，漸漸隱入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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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葦和王扒皮並沒有被火海灼傷，火焰撲過來的刹那，一人一龜瞬間躍起，跳入洶湧的江流中。
橘紅色的火焰一下子覆蓋了水麵，江水開始蒸騰、氣化，一股股滾燙的熱流隨旋渦傳入深水。但對於石葦，這些熱流完全可以忽略掉，身邊的江水自動形成了一層障壁，將熱量隔絕在外。饒是如此，石葦也很不好受，背後鑽心的疼痛，讓他感到身體沉重無比，周圍的熱量雖被隔開，冷熱交替產生的亂流卻令他異常煩躁，這是他第一次對水失去了安全感。
此時的石葦，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與百夢園的溝通，強行睜開眼睛，見王扒皮正死死咬住自己的褂子，他於是放下心來，兩手拚命劃水，轉眼便穿過那三塊礁石，遊入寬闊的江中。
石葦打算得很好，一遊到寬闊的水域，就藏在江底的沙土中，待馬炎走了，再潛回渦流裏，慢慢恢複力氣。但事與願違，馬炎仿佛知道他在哪裏似得，那隻鷹始終在江麵上空盤旋，火海也隨著馬炎而動，死死罩住石葦所在的那片水域。不僅如此，江流下也不平靜，在火光的映襯下，江底的水流劇烈翻滾，低沉的巨吼聲隨即傳來，兩個巨大的白影漸漸向石葦逼近。
石葦並不懼怕掠食的大魚，因為一旦到了水裏，周身的水障會主動將它們彈出老遠。但是，這兩個白影太過巨大，每一個都有十餘丈長，還未到近前，水障就開始劇烈顫動，隱隱有潰散之勢。
“快跑，王祖宗！”石葦大叫一聲，將王扒皮摘下來，直接揣進自己懷裏。他已經看清，那是兩條巨口獠牙的怪魚，魚鰭狀如肉翼，煽動時帶出巨大的旋渦，而自己好像無根的浮萍，被水流打得四處飄蕩，完全失去了方向。與此同時，兩隻巨魚身後跟來無數黑點，個個都有兩三丈長，那是芷江中食物鏈的頂端，生有滿口鋸齒，令漁夫們聞風喪膽的蜥口巨鰉。
石葦此刻早忘了背上的傷口，本能驅使他手腳並用，奮力劃開江水。他的速度已經達到極致，箭一般地順流而下，刹那間便射出兩丈多遠，但那兩條巨魚實在太大，它們就像在天空翱翔的鳥兒，每煽動一下肉翼，都會將距離拉近數丈，它們在遊動中張開巨口，噴吐出巨大的水柱，無論打中與否，石葦都會感覺被大錘砸中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斜。
漸漸的，雙方的距離僅剩下五六丈遠，石葦麵如土色，拚命的念動水牆術口訣，但他仍然感覺不到百夢園的存在，更找不到那顆藍色光球的影子。石葦下意識地捂住領口，卻感覺懷中空蕩蕩的，王扒皮早已不見了蹤影。舉目四顧，卻見王扒皮正懸浮在他身後，四條短腿不住地劃水，正向那兩條巨魚緩慢遊去。石葦嚇得亡魂大冒，急忙止住去勢，回手向王扒皮抓去.……“吼……”一聲鹿不像鹿，虎不像虎，鷹不像鷹的怪叫，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威嚴與重壓在水中擴散開來。以王扒皮為中心，頃刻蕩漾開道道圓形水波，石葦隻覺得天旋地轉，鼻、口、耳、眼都失去了知覺，整個人直挺挺的翻倒，向江底墜去。
那兩條巨魚更是不堪，聽到這聲怪叫，它們立刻閉上巨口，收攏肉翼，鵪鶉般的扭捏不前，巨大的眼睛中滿是驚懼。還不待水波靠近，它們便齊齊悲鳴，也不顧火焰燒灼，爭先恐後地竄向水麵，一個縱躍出水，斜向而逃，轉眼便化作兩道白影，速度比來時更快數倍。最倒黴的要數那些蜥口巨鰉，被兩條巨魚一衝，生生撞飛了一大片，再被水波擊中，皆化成滿江飛射的碎肉，僥幸未死的都和石葦一樣，紛紛翻倒，沉到江底。
“怎麽回事？！”見兩隻巨魚倉皇逃跑，馬炎清晰感覺到了坐下雄鷹的不安。緊隨其後的圓形水波衝破火海，再化作音波躍出江麵，破空而來，帶出尖厲的音爆，威勢逼人。馬炎猛一掐訣，雄鷹雙翼展開，直衝天外，音波追了百丈之遠，才去勢漸衰，慢慢消散。
“一吼之威，竟至於此！莫非是……”片刻後，雄鷹再次飛臨水麵，馬炎立在鷹背上，麵色慘白，袍袖不停顫抖著。此時，火海早已不見，江麵上波濤洶湧，石葦也失去了蹤跡。
“來者可是天宏門下？”馬炎正要繼續追蹤，卻聽及遠處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馬炎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連忙你凝神定氣，念動口訣，青色小劍出現在身前，護住要害。
“你將此地攪得天翻地覆，意欲何為？”那聲音不急不緩，刹那間已響在馬炎身邊，紅影一閃，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懸停在雄鷹的對麵。這女子看上去十七八歲，生就一副圓臉，皮膚白嫩，細眉杏眼，微唇點絳，長發垂腰，身上紅衣紅帶，腰間掛著一柄短劍，英氣逼人。
“我……我.……”馬炎麵色慘白，冷汗早已打濕了袍袖，連話都說不利落了。這女子目光冰冷，身上卻散發出精純的炎火之氣，僅一瞬間，便籠罩了周圍數十丈的空間，令馬炎無法動彈。馬炎隻覺得排山倒海似的威壓自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緊緊裹住自己，仿佛被一隻擎天巨手捏住，隨時都可能被碾為齏粉。
“安仙子息怒，今日擅闖寶地，是李某唐突了，在此先陪個不是。”
又一個聲音響起，和藹而深沉，馬炎隻覺得身上一鬆，先前的威壓竟如冰消雪化，潰散於無形。回頭望時，隻見數丈外的水麵上憑空出現一個白須白發的老者，頭戴布冠，身著皂袍，麵容親切和藹，正對著女子微笑。
“李師叔！”馬炎又驚又喜，脫口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