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冥羽的母親
這些話是我自己補充的台詞,其實我也不清楚那蟲子到底是什麽,隻是看著比較像曾經的蠱蟲。
但是說完之後,聽見“鬼泣”打了個響指,頓時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情急之下,我慌忙衝到水池旁邊,擰開水就哇啦哇啦吐了起來。
剛剛吐了有幾分鍾,一雙有力的臂膀夾帶著我一溜煙跑了出去,還不忘回頭跟裏麵痛到不行的昆說一聲:“大人!看我怎麽收拾這小妮子!”
不過沒有跑遠,他將我交付給老板娘,吩咐她找一輛車把我送到鬼泣府上,然後繼續回到樓上看著昆。
馬車顛顛簸簸,我坐在裏麵更加難受了,眉毛擰成一團,本來我就沒怎麽吃東西,剛剛那麽一吐胃裏就更是空空如也。現在的感覺更加強烈,像是有一條大蟲子在腹部亂竄,每動一下我的身體就跟著微微顫抖,痛,接連不斷的絞痛。
這是……在幫我解蠱毒嗎?
我咬緊下唇拚命地忍著痛苦,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來,起初還是可以忍受的,但到了最後就不行了,我痛得哼哼起來。
從翠雲樓到鬼泣府上這麽一路顯得格外漫長,一分一秒都是對我的煎熬。
車轍“吱呀吱呀”轉動著,好不容易等到停下來,我便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車夫扯開簾子將我迎下去:“姑娘,到地方了。”
我試圖起身,身子卻是異常沉重,剛離開坐墊有兩厘米,立即又跌坐在上麵,費力之極。額頭上還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滑落,打濕了我的衣領。
車夫看著著急,一把攙住了我,扶著我去了鬼泣的府邸。
說來這還是我第二次來鬼泣府邸,上次是我私自前來,說是送信,實際上借我打開了海宮。而今,竟然是如此狼狽的情形。
汗水將額角的發絲打濕了,一縷頭發緊貼在皮膚上,順著臉頰的輪廓滑下來,一直到了嘴角。
記得上次來鬼泣府上,放眼望去整個給人一種壓抑的感受,但是現在那種感覺好像沒有了。天空依然是呈現灰藍色,隻不過多了幾分澄淨。
老車夫跟我絮絮叨叨:“以前冥府的天空還是很藍的,自從把鮫人封印在幻海,天空就一點一點暗下去了,也許是因為鮫人的怨念,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沒有誰能說得準。現在鮫人再度出世,不知到底是福是禍啊。”
如果放在從前我或許還能跟老車夫聊幾句,但是現在的我小腹就像被割裂一般,完全沒有心思跟他說話,滿腦子就想找個地方躺下來歇一歇。
等到了一個側廳,老車夫撓了撓頭忽然不敢進去了,說:“屏幽姑娘,你自己去行嗎?”
“行……”
我勉強支撐著身體推開了那兩扇門,跌跌撞撞地到了床邊,脫了鞋子直接歪倒在上麵,管它三七二十一,睡個天昏地暗再說。
蠱毒發作之時,其實沒有什麽辦法,為了避免感受到疼痛,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以前疼痛持續的時間不長,睡醒之後一般都會好起來。
今天卻是不一樣。
我還是被痛醒的。
醒來之時我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痛得死去活來,馬丹,想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就算是來大姨媽也沒這麽疼,今天這是怎麽了!
疼起來沒完沒了。
不僅僅是痛,而且冷,像是被扔在了北極,我凍得牙齒都在咯咯發顫。
“還好嗎?”
一個溫柔的女聲。
迷迷瞪瞪之間,感覺到一雙手握住了我的手,帶來了一絲絲暖意,我努力地睜開雙眼,瞧見了一個滿頭銀發的女子。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蓋住了眼中的擔憂,不僅僅如此,那高挺的鼻梁,小巧的粉唇……
她很美。
像是精致的芭比娃娃。
但是仔細看來,她的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隻不過不太明顯而已。
“你是……”
她的手輕柔地拂過我的額頭,眉眼裏攜帶著淡淡疼惜:“丫頭,不要多說話了,等冥羽回來。”
湛藍色的衣裙如同水一般垂墜下來,胸前點綴的珍珠散發著優雅的貴族氣息。我大約審視她一番,忽的就明白過來:“你是……冥羽的母親?”
珊。
難怪周行之讓我順著昆的意思去做,原來就是為了將珊從鮫人的禁製之中釋放出來。
看來他也並不是那麽討厭鮫人,畢竟他也有一半的鮫人血統嘛。
珊目無焦距地望向窗外,唇邊勾起了淺淺的紋路:“是的,但是他看起來不怎麽想認我。”
“不會的!”注意力不在小腹上麵,疼痛瞬間減輕了不少,我抓著珊的手,刹那間有些語無倫次,“冥羽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他也很想念您的!”
不然不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要我把所有的鮫人都釋放。
顯然他知道這麽做很可能會有個不太好的後果。
珊愛憐地撫著我的額角:“你是個好姑娘,冥羽此生能夠遇到你,著實是他的福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珊的眼中染過幾許迷蒙,像是江南梅雨時節下的那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大,卻也沒有停息的意思:“我們算不上幸福,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冥羽尚在繈褓裏的時候,我經常抱著他想啊,以後他會是一個怎樣的孩子呢?他是否也會遇見自己的心愛之人,從而拚盡一生去守護她?那個時候,我也想過以後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結婚生子,可是……我終究沒有陪他那麽久。”
“您不要想這麽多了,現在不也是回來了麽?”我瞪大了眼睛看她,隻覺得她太美了,多看一眼都覺得像是對她的褻瀆。
“是啊,回來了……”珊的表情十分淡漠,但語氣裏卻是有著顯而易見的惆悵,“我終究是回來了。也還是不錯的。”
一分鍾的沉寂。
我思前想後,還是問出了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昆,墨虛,所有的人敘述的從前都是片麵的,是真的,但也隻是冰山一角。
我總覺得當時還有其他隱情。
果然,珊端坐在長椅上,喃喃道:“鮫人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說來,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