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在哪裏見過一樣
“梅花鏢是什麽意思?”
鬼冽已經從空中降落,就和我站在同一棵樹下,他蹙眉沉思一陣子,說:“梅花祭是冬忍手下一個組織,每個人的手腕處都有一個梅花鏢標記。”
冬忍。
我對這個名字的印象極為深刻,當時在格子裏我拚了命地出來,問歲神她的幕後主使是誰,她就說是冬忍。現在這個黑衣人也是冬忍的手下,那麽想要置周行之於死地的那個人,就是冬忍無疑了。
收起骨刀,我忍不住問了句:“冬忍在冥府是什麽職位?”
“是冥府的大臣,可以和鬼泣相提並論。”他斂起衣袖,可能覺得我不認識鬼泣,就又補充上一句,“鬼泣的地位就相當於古代的攝政王。現在冥府有三位最有實力的大臣,分別是鬼泣冬忍和欒姬。”
“這樣……”我若有所思。
被周行之控製住的黑衣人做出了一個動作,他費力地從袖間取出一顆珠子,仰起脖頸吞了下去。
周行之鬆了手,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十分無奈的樣子:“挺有風骨。”
一片樹葉在眼前飄落。
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徹底地放了下來,現在的我就隻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快步到了周行之的身邊,不顧一切地從背後抱住了他。
本來是一個多麽感人的畫麵,然而周行之現在是虛體,我的雙臂直接就從他體內穿了過去,尷尬地彎曲著。
然後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打他,雖然什麽都打不到。
“還以為你死了!哪知道墜下來的隻是肉身,你怎麽能這樣!害得我好擔心……”
“乖。”
指尖忽然觸摸到了一隻冰冷的手,我愣了一秒,透過朦朧的淚眼瞧見他現在已經凝實了,可觸可摸,就更加放心大膽地揍他。
“欺騙我的感情,你就是個大騙子!你都不知道我剛剛想了多少事情,還想著以後沒有了你我要怎麽辦,我肯定是沒有辦法再撐下去了……所以我還下定決心要為你報仇,我隻有骨刀也隻能用它來奮力一搏……”
“乖,不哭。”他低了頭,眼中的溫柔形成了一張網,死死地困住了我,讓我再也無法脫身。
微涼的指肚從我眼角拂過,就連擦淚的動作都是如此溫柔。
我沉溺其中,像個孩子一般緊緊抱住了他,生怕一鬆手他就會像蝴蝶一樣飛走了。
從來沒有這麽害怕失去。
大概是以前都沒有遇到過什麽人或者是物,能像他這麽重要,簡直比我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長劍憑空消失,他有力的臂膀也繞到了我的身後,夏日的暖風之中,兩個人站在羊腸小道上緊緊相擁。他安撫似的揉了揉我的長發,噴灑的氣息弄得我耳朵癢癢的:“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嗯?”
可能哭得太投入了,我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
“沒有什麽折磨比看你哭更讓我難受。”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同時帶著濃鬱的憂傷,讓我更加悲痛了。
於是哭得更厲害,臉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聳動著。以前我從來不當著別人的麵哭,現在已經是什麽都不管了。
覺得自己真是像個任性的小女孩。
“我沒事,沒事……”他在我的耳邊輕輕呢喃。
我終於是止住了哭泣,右手握拳在他肩窩捶了一下,帶著哭腔說:“你蹲下來。”
他真的聽話地蹲了下來。
我想都沒想,一把扯開他的衣領,對著那堅實的右肩就咬了一口。
他趁機將我攔腰抱起,對我剛剛的行為做出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又黃又暴力。”
“跟你學的!”我窩在他懷裏做了個鬼臉。
不遠處鬼冽倚在樹幹上,雙腿交叉著很是悠閑的樣子,臉色卻是不怎麽好:“大人,您把我叫過來恐怕不是讓我幫忙的吧,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虐狗!”
不少陰兵拚命地點著頭,紛紛表示鬼冽大人所言不虛。
我簡直是……
抓緊時間把臉埋在周行之胸前,反正沒誰認識我,大家隻知道和冥羽大人秀恩愛的是個女的,對於名字身份什麽的一概不知。
沒曾想周行之把我放了下來,不客氣地掰過我的臉頰,對著一片黑壓壓的陰兵宣布:“這是我的夫人,現世名字叫做秦小布。”
沒有人認識我,我隻是個小透明……
默默地在心裏重複著這些話,好像這樣就能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事與願違,一個眼尖的陰兵立刻站了出來,有點不確定地問:“大人,我怎麽看著尊夫人的容顏如此熟悉呢?在哪裏見過一樣。”
他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就有更多的陰兵表示同意,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我就說眼熟嘛,隻不過剛剛沒看到正臉,現在才覺著就是見過。”
“叫什麽來著……想不起來……”
好不容易有個陰兵想起來了,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是那個誰,看守幽冥菩提的那個!”
這麽一說就勾起了另外一個陰兵的思緒:“對對對!可惜幽冥菩提已經枯萎三百餘年了,我們也是很長時就見過那姑娘,所以才沒想起來。”
“恭喜呀,恭喜大人和屏幽姑娘喜結連理。”
“恭喜大人!”
這一聲一聲的恭喜聽得我有點頭暈,感覺好像有誰扒開了我的一張皮,讓我完完真實地展現在這些陰兵的麵前。
經過這一次估計整個冥府都知道屏幽回來了,冥羽也回來了。
有不少韓家人紛紛趕來,在歲神的屍體前跪成一片,那棵歪倒的樹被團團圍住,像是代表了強盛百年之久的韓家的覆滅。
歲神死去了,帶著她力量的那些骨器也紛紛碎裂,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炸響的鞭炮。
韓家弟子的心也隨之碎了一地。
連續一周,韓家村一直處於葬禮的陰影之中。放眼望去滿村子都是白色,白燈籠白菱紗,他們為歲神舉行葬禮,為掌事人舉行葬禮,為戰死的韓家弟子舉行葬禮,為整個韓家哭泣。
天氣也不好,淅淅瀝瀝下了幾天的小雨,天空一直處於朦朦朧朧的狀態,一眼看過去隻覺得有什麽壓抑在心間,深刻的情緒始終無法散去。
“結束了。”
周行之站在最高的那座山頭,低眉瞧著破敗絕望的韓家村,感慨萬千。
韓家是結束了,但這同時代表著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