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外婆
其實昨天在婚禮上我見過安若，那時的她稍稍有一點憔悴，雙目少了幾分光澤，她沒有跟我們說說話，我也連個招呼也沒有打。
在烤魚店遇見的安若就更加沒有精神了，她的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眉心帶了一絲青灰色，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印堂發黑。
她雙手緊扣著，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當我們坐在了她的對麵，她的眼中才有了焦距，激動地說：“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周行之的意料之中，因此他沒有半點意外，反倒是我關心地問候安若一聲：“你怎麽了？”
安若立刻看向了我，淩亂地敘述了她這兩天的詭異經曆。
雖說周行之和她坦白了，但她身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還是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就在她當晚回家去睡覺的時候，總覺得冷，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想拉一個毯子蓋上，結果剛躺下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老人在喃喃念著她的名字。
“安安，安安……”
“隻有我的外婆才會這麽叫我。”因為激動安若的臉總算有了一絲絲血色，“但是我的外婆已經去世多年，怎麽可能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身邊，而且還不停地叫我？”
周行之依然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因此我問道：“她叫你做什麽？”
“之前一切都還好，我就跟她說外婆您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要老是跟著我。但是這種程度溝通好像並沒有什麽用，外婆依然堅持著在我的身邊。”安若的眼裏呈現出驚恐神色，“從那之後我的生活就經常出問題，出門在大街上好好地走著，明明看著周圍什麽都沒有，但偏偏就在我行走在路中央的時候正好有一輛大客車擦著我的衣角過去。還有下樓梯的時候，莫名其妙感覺腳被什麽拽住了，撲通就摔了下去。乘電梯之時也是經常出事故，電梯差點從頂樓墜落下去。”
其實這些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放在平常的生活裏，大家可能都覺得是自己倒黴，雖說這種可能性也比較大，但放在安若身上這種倒黴事未免太過頻繁，所以很有可能是有鬼魂跟著她，因此牽連到了她的氣運。
安若繼續說：“每次到了我倒黴無助之際，就會聽到那個微弱的蒼老的聲音，一聲一聲叫魂似的喚我，聽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還有什麽嗎？”
“沒了，基本上就是我說的那樣。”安若垂下了眼瞼，“本來這些事情我是不信的，可那隻鬼帶給我的感覺就是我的外婆，也說不上害怕，就是心裏毛毛的。”
我扣著雙手，十分認真地告訴她：“不用擔心，這麽看來在你身邊的那隻鬼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外婆……”
“可是我的外婆為什麽會讓我這麽倒黴呢？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通。”
“這……”對啊，為什麽會這樣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行之幹咳一聲，道：“那是因為跟著你的不止一隻鬼，你想想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你最後是不是都化險為夷了？”
安若若有所思：“好像是……”
我瞬間明白了：“這麽說是有鬼想要害她，但是被她的外婆阻止了？”
“正解。”
這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安若有些為難地說：“其實昨天我去找了一位天師，但他跟我說讓我倒黴的就是我外婆，而且開了個價錢，承諾能夠把我外婆驅走，但我不舍得，所以就沒答應。”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安若，估計也是不會答應的。
於是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好了，他驅鬼很在行的，保準打得那些鬼灰飛煙滅……”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安若弱弱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外婆去世了，我想跟她說說話，可以嗎？”
她用滿懷希望的眼神看著周行之，仿佛她對麵的這個人就成了有求必應的神，所有的願望能夠滿足。
周行之薄唇輕啟：“可以。”
安若仿佛得到了大赦一樣，激動地不能自持。
地點選擇在安若的住所。
周行之不是驅鬼師，所以也用不著那麽繁瑣的招魂用具，隻是簡單地在屋子裏逛了一圈，心裏就已經有數了。若是放在從前，我估計也能看出來點什麽，但我現在的這雙眼睛是韓子歸給的，所以不具有靈視技能，因此我隻能和安若一樣等待著周行之的判斷。
他問：“安小姐有沒有什麽東西是跟外婆有關的？”
安若翻箱倒櫃，在衣櫃的隱蔽角落裏找到了一個破舊的錦盒，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個玉手鐲，在看到鐲子的時刻她眼中就泛起了淚花。
“這是我外婆特意留給我的，之前我覺得樣式不好看就把它放了起來，現在想想挺對不起外婆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周行之聚氣凝神，食指指尖出現了一團藍瑩瑩的火焰，他把鐲子握在手心，指尖從上麵緩緩地滑過，那藍色一點一點淡了起來。
“夫人，綠色的藥還有嗎？”
“有！”我從兜裏取出藥瓶，取出一顆綠色藥丸交付到周行之手上。
他把藥丸放在手心，說來也怪，那藥丸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便化成了一縷綠色的煙霧附著在鐲子上麵，絲絲縷縷的很有仙氣。
鐲子漸漸地吸取了這兩種能量，與此同時周行之嘴裏念念有詞，幾分鍾後，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陰暗的角落裏。
老人佝僂著腰，拄著拐杖，穿著民國時候那種長褂和褲子，頭發倒是梳理得一絲不苟，在腦後綰成一個發髻，不知道是不是能量太弱了看不清五官，但就在我看向她的時候莫名產生了一種感覺，好像老人在溫和地微笑著。
安若驚得一雙丹鳳眼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捂著臉，透過指縫時不時地往角落裏瞥兩眼，想看又不敢看到的樣子。
“外婆？”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哎！”老人的聲音充滿了滄桑之感，但也能聽得出來她非常高興。
我連忙過去拉上窗簾，陽光被擋在了窗外，老人邁著蹣跚的步子緩緩地過來，飄飄悠悠的像是水麵上的浮萍。
“外婆！”安若像個小孩子一樣撲過去，伸出雙臂想要擁抱她可親可敬的外婆，眼看著離她很近了，卻是撲了個空。
她的手臂從外婆的身體之中穿過去，是什麽也沒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