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下不為例
他揉了揉太陽穴,以一種非常妖嬈的姿勢倚在門板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夫人,你今天興致不錯。”
“啊!”我伸了個懶腰抓緊時間走到窗台前拉開窗簾,以確保周行之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對我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然後才放心大膽地說,“說實話今天居然沒有像昨天那樣感覺肌肉僵硬了,好像身體正在好轉?”
不過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但這句話我生生地咽在了肚子裏。
怕說出來就成了真的。
周行之像一條大灰狼似的一步一步走過來,溫柔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後“嘩”的一下拉上窗簾,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我慌張地看著腳尖,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繼續強調:“你冷靜一點!想想孩子!”
“我說過,鬼胎的生存力比較強。”他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說,“夫人好不容易主動一次,為夫怎麽能輕易放過機會?”
“我我我就是摸了一下你的鎖骨而已……嗯!”
那柔軟唇瓣壓在我的唇上,將剩下的話全都堵在了我的喉嚨裏,他的吻輕柔且認真,不知何時我合上了雙眸,大腦成了一片空白,然後……很沒出息地腿軟了。
本來已經做好了麵臨狂風暴雨的準備,哪知他忽然放開了我,說要先帶我去紅伯那裏看一看,如果真的是兩種毒在我體內相互抵消了,那我們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去紅府的路上我心裏忐忐忑忑,即使周行之扶著我的胳膊還是覺得行走在雲霧之中,腳下一深一淺。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失去。
忽然對於紅伯的診治有那麽一丁點的抗拒,不想知道結果是什麽。
忍不住抬頭看他側臉那溫和的線條,問:“在沒有遇到我之前你都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他沉吟道:“孤獨,寂寞,生命之中滿是黑暗。”
一秒鍾的心疼。
好想一直這麽走下去,周行之也一直留存在我的身邊,我無法想象沒有我的時候他會怎樣,大概也是像從前一般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發呆,也可能會有紅藥的陪伴。
但終究是不一樣了。
沒有得到過與得而複失,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後者更為深刻,讓人每時每刻都會想起曾經的美好,而每每想起那些幸福就會覺得如今的痛苦正在加倍,好像內髒全部被掏空了,隻留下了一具軀殼。
這一路並不算長,我的思維卻是淩亂的很。
紅府裏,紅伯正躺在藤椅上搖搖晃晃,一把扇子蓋住了他的眼睛。
小祺蹦蹦跳跳地到了紅伯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禮:“老爺,冥羽大人來訪。”
紅伯一個激靈從藤椅上坐起來,一手握著扇子微微頷首:“大人,秦姑娘,這兩天感覺如何?”
我說明來意:“比之前好些了,所以想讓您老人家再給把把脈,看是否真的是有了好轉。”
紅伯示意我坐在附近的石凳子上麵,理了理胡須認真地為我診脈,周圍又變得十分安靜,靜得隻能聽見輕微的蟲鳴聲。
這一次紅伯那擰著的眉毛總算是舒展開了,仔仔細細地診脈完畢,他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一起:“秦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兩種劇毒居然真的抵消了,隻不過稍稍有些餘毒未清,待老朽為你開一副藥調養半月,估計無礙。”
驀然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把紅伯的話回想一遍,激動地鞠了個躬:“謝謝紅伯!”
“哪呀,是姑娘你福大命大。”
跟隨紅伯來到書房,小祺研墨,他執筆刷刷刷寫下了一副藥方,小祺忙不迭地去藥房抓藥。
紅伯又說:“大人且在府上靜候片刻,老朽讓小女泡一壺茶,我們邊喝邊聊,如何?”
話音剛落,紅藥就端著茶壺從外麵進來了,她依然妖魅,可是比起從前多少有些憔悴。起初紅包還覺得在書房請我們喝茶有點不太好,但周行之表示沒什麽關係,正好他也想一覽紅伯的藏書。
紅藥的一雙狐狸眼之中泛著幾分迷蒙:“大人,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沒有出門也不清楚,但能夠感覺出來,您很不開心。”
她用了“您”這個稱呼,很明顯的可以看出言語之中的疏離。
在倒茶過程中紅藥也非常不走心,茶杯已經滿了她還在保持著倒茶姿勢,以至於紅木桌上落了一片水漬,而且沿著縫隙滴在地麵上。
“紅藥!”
紅伯對著茶杯努努嘴,紅藥便是“哦”了一聲,慌忙把茶壺放下,隨手拿過書架上擺放著的宣紙就擦桌子,弄得紅伯是一陣心疼。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能用宣紙擦桌子!你這丫頭怎麽就不長記性!”紅伯一邊說一邊護住其餘的宣紙,“這可是我花重金從鬼市買過來的,上好的宣紙!平時寫字都不舍得用,你倒好,隨隨便便就當成抹布了!”
紅藥也不聽紅伯吧啦吧啦的講話,直接推推搡搡把紅伯轟出了門,嘴裏還不停地保證著:“爹你放心,我不會再用你的紙了!我們年輕人說話您老人家就不要旁聽了,免得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題您又聽不懂……”
紅伯抱著一遝宣紙氣得吹胡子瞪眼,臨走前還不忘了囑咐一句:“下不為例!”
“嗯嗯嗯,下不為例。”
紅藥抱起雙臂打了個嗬欠,隨後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又倒了兩杯茶,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砸了咂嘴自嘲似的說:“最近生活太過淩亂,你們不要介意。”
周行之掩袖抿了一口茶水,對這茶是讚不絕口:“是紅伯珍藏多年的玉葉茶?”
“是啊,我沒事幹就苦練泡茶技術,每天換一種茶葉,這不聽小祺說你們來了,特地泡了玉葉茶,怎麽樣,是不是比以前有進步?”
“那是自然。”
“大人,您瘦了。”紅藥眼神迷離地看著周行之,好像她喝的不是茶而是酒,而她現在基本上已經醉了。
不對。
我仔細地嗅了一下,發覺紅藥身上的確是有一股子酒味兒,於是手掌在鼻尖扇了扇:“你沒事吧?”
周行之又呷了一口茶,看著正在揉太陽穴的紅藥淡淡道:“你喝多了。”
“我沒有!”紅藥紅著一雙狐狸眼,秋波泛濫地過來,一把抓住了周行之的左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大人,紅藥很喜歡你,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