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不能離開我
紅伯作了個揖,不緊不慢地說:“大人,這事情不是老朽說了算的,兩種力量如果相互對抗,那勢必有一方會減弱,那麽老朽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診治秦姑娘,說不定可以讓秦姑娘恢複正常;但那如果兩種力量融合在一起,那老朽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周行之激動地揪住了紅伯的領口,忙不迭地問:“她會怎樣!?”
我很少看周行之這麽激動,尤其是現在這副樣子,臉憋得通紅,頸間血管因為充血清晰可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原本溫和的一雙眼眸之中此時充溢著憤怒,隻有憤怒。
“你說啊,她會怎樣!”
每一個字好像都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看得出來他已經幾近失控。
紅伯抖了抖衣袖,淡然地低了頭:“大人,秦姑娘……很可能會不複存在。”
“不複存在……”周行之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右手攥拳狠狠捶打在石桌上,“哢”的一下,堅實的石桌居然裂開了,然後塌陷下去,成了一堆亂石。
紅藥嚇得往後一跳,手中的瓜子全撒了出來,可能受了周行之情緒的感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爹,真的那麽嚴重嗎?”
“要看秦姑娘的造化。”紅伯依然說的不緊不慢。
周行之忽然安靜下來,目光呆滯地看著我,他的眼眶微微泛紅,隱隱地有淚花閃現,但他生生地憋了回去,柔聲道:“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我拚命地點著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流出來。
如果隻有我自己的話,得知這樣的消息我可能不會特別難過,頂多感歎一句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但現在看著周行之如此心痛,濃烈的情緒也隨之翻湧而來,無法抑製。
他握著我的手沉寂了一會兒,問:“紅伯,我用鬼力為她治療會不會有用?”
“大人。”紅伯將一雙手收在袖中,奉勸道,“上次大人為秦姑娘驅毒,就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鬼力,老朽還是建議大人不要輕舉妄動,萬一動了魂根可就不好了……”
“我問你有沒有用!”周行之目光如炬,紅伯都不敢看他,直接把臉別了過去。
“大人還是不要試了,沒有用的,現在我們隻能觀察情況。”
“周行之。”我在他的手心裏畫著圈圈,希望他能把注意力轉移到我這裏來,能靜下心來聽我說話。
“我在。”
我學著他以前蠱惑我的樣子,盯緊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你冷靜一點,對於治病這種事情紅伯比較在行,所以一切都聽紅伯的,你不要貿然行事,我不希望看到你為我耗損那麽多的能力,這樣比我自己受傷都要難受。周行之,你做事一向都懂得分寸,在我的這件事情上你也要保持那種狀態。”
“我知道。”
我便笑:“還說以前我教你療愈之術,看來那個時候你的確沒有好好學,不然肯定自己就會治我的病了,幹嘛像現在這樣為難?”
他沒有回答,不動聲色地抱住了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帶著我回去。
快要走出紅府的時候,他忽然湊在我耳邊低聲地說:“那時候隻顧看你了。”
心裏像是有一棵樹,就在他說話的空檔裏開滿了花。
回去之後我窩在他懷裏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於是眯了眯眼直接睡著了。半夜忽然醒來,下意識地摸了摸床的左側,發覺沒有人之後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艱難地扶著腰坐起來,發現客廳的小夜燈開著。
“周行之?”
“嗯。”如夢囈般的回答,聽起來那麽不真實。
空氣裏有濃濃的酒精味道。
我掙紮著扶著衣櫃,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客廳,一眼就看見他對著酒瓶子在喝,而茶幾上已經淩亂地放了四個酒瓶。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很難過很難過。
在瞧見我的一瞬間他慌忙過來攙住我的胳膊,溫和地問:“怎麽醒了?”
“你喝酒了。”我吸了吸鼻子,以手作扇試圖驅走那濃烈的酒味兒。
周行之從背後抱住了我,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哼哼著:“媳婦兒,我不想讓你離開,你會好好的,對吧?”
“嗯……”我有些猶豫,然後試探著說,“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也要好好的啊,找一個比我美比我善解人意沒有小脾氣的姑娘,讓她好好地替我照顧你,這樣我……也會覺得開心的啊。”
眼角一陣酸澀,淚水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我不要!”他緊緊地抱著我,好像一鬆手我就能飛走了再也不回來一樣,“秦小布你給我聽著,我周行之生生世世隻屬於你一人,不會有第二個!”
“聽話。”我一邊哭一邊安排,“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別整天嚴肅得像個老幹部,臉上一丁點的笑容都沒有。我希望你一直都能快快樂樂的,我希望能自始至終陪著你,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平安地生下來,我希望……”
莫名想到沒有遇到周行之的時候,那時的我希望能夠找一個好工作,希望掙錢旅行,希望能和閨蜜林笑一起結婚,希望父母不再安排我的生活,希望……
有太多太多希望。
而今說了這麽多的希望,最終卻隻有一個最為刻骨銘心,那就是——陪在周行之的身邊。
先生,我的先生,你拉低了我對於生活的底線。
“很喜歡你。”
周行之替我吻去眼角的淚水,囁嚅著回應:“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想要和你行走一生的那種喜歡。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們兩個早已經把對方當成了生命之中的一部分,如果某一方不在了,便像是缺失了什麽一樣,生命從此不再完整。
周行之,我會努力活著的,為了你。
這一晚我們都沒有睡覺,相互擁抱著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周行之抱著我一遍一遍地說著:“你不能離開我,絕對不能……”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無助,好像是一個兩歲大的孩子時刻擔心手中的糖果被人搶走——畢竟在他的世界裏,那顆糖就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