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絕對不是我
不會認錯的,手機背麵的掛件是一個黑色的字——程。
就算是用蘋果的人不少,也不見得連掛件都一模一樣吧?
既然手機在這,程一澤會去哪兒呢?
“程一澤,程一澤?”
空房間裏,我的呼喚聲孤零零地回蕩著。
好像有誰用毛刷一下一下拂在我的心上,不安的感覺順著血液迅速蔓延。
“過來!”
循著周行之的聲音,我來到先前的臥室,還是我躺著的那張床,隻不過原本垂下來的床單被掀開了一角。
陽光趁機鑽進床下,視野裏赫然出現了一隻手!
男人的手,無力地攤開著,手心朝上。
不會是死人吧?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我居然趴在地上,猛地扯開床單,這下可好,正對上了一雙銅鈴般的眼睛!
駭得我拚命後撤,“咚”的一聲響,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衣櫃上。
顧不得疼痛,我指著床下結結巴巴地說:“他他他……死了嗎?”
周行之非常淡定地俯身過去試了試鼻息,做出了判斷:“沒有,隻是魂魄離體。”
頓時我怦怦跳的心髒才安分下來。
既然沒死,我和周行之手忙腳亂地把他從床下拖了出來。
正是程一澤。
隻是他死死地瞪著眼,凸出的眼球幾乎脫離眼眶,很是害怕的樣子。
在魂魄離體之前,他究竟看到了什麽?
一陣敲門聲驟然響起,在寂靜之中顯得格外刺耳,有如擂鼓。
更要命的是,那人還在喊著程一澤的名字,一聲連著一聲,催命似的。
周行之拖動地板上的程一澤,試圖把他弄到床上去,我決定先不開門,做出一副這屋子裏沒人的假象來。
然後挽起袖子使勁拉扯程一澤的胳膊,也為周行之省點力氣。
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讓我們加快了動作,萬萬沒想到的是,程一澤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抬上床了,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正對著客廳的大門居然開了。
一個中年婦女嚷嚷道:“阿澤!怎麽我喊那麽多聲你都不答應?非要我找出來鑰匙開門!阿澤?”
不會是程一澤他媽媽吧?剛剛她打電話,就是為了提前說一聲她要來?
愣神的空檔,一隻手已經把我摁趴下了,我立刻會意,直接就往床底下鑽,可動作終究慢了一步。
就在我半個身子還露在外麵的時候,聽見臥室門被推開,一秒鍾的沉寂過後,是一聲劃破長空的尖叫聲。
“啊——”
帶著回音持續不斷,一直到她報警完畢還擊打著我的鼓膜。
從被程一澤媽媽揪起來,腦子裏麵就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飛,嗡嗡嗡嗡亂成一團。
“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啊!你別嚇媽媽,快跟媽媽說一句話,你說句話啊……”
程媽媽輕輕地拍打程一澤的臉龐,好像這樣就能把他叫醒。
沒多久她就意識到根本沒有什麽用,轉而質問一旁僵硬站立的我:“你到底把我兒子怎麽樣了!說!”
我脊背挺直地站在牆角,雙手背在身後,儼然一副小學生罰站的姿勢。對於她的疑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她越是盯著我,我就越是緊張,以至於大腦一片空白,愣是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說你剛醒過來,什麽都不知道。”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十分順溜地重複一遍周行之的話,努力地眨了眨眼睛,顯示著我的無辜。
程媽媽眯著眼,指著我的鼻尖確定地說:“就是你!裝什麽不知道!”
警笛聲由遠及近,也讓程媽媽冷靜片刻,她揮起的手臂緩緩地放下,語氣仍是怒氣衝衝:“我倒要看看你在警察麵前怎麽說!”
“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
嗯,周行之說的沒錯,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警笛又響了約莫一分鍾,就有人來敲門,程媽媽在程一澤臉頰上親了一下,忙不迭地過去開門。
不知為何,我起伏不定的心緒忽然平穩下來,如同暴風雨前安靜的海麵。
“警察同誌,是我報的警。就是這個人害了我兒子!”程媽媽激動不已,還沒等警察發問就忙不迭地說,“我跟我兒子打電話他不接,幸虧我找到了鑰匙開門,一進來就看見這個女的往床下躲!不是她幹的還能是誰!”
年紀稍大的警察應該是個隊長,他聽著程媽媽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中兩個警察則熟練地拉警戒線,有一個小警察穿上鞋套,過去看了看程一澤。
“隊長,好像死了。”他不太確定。
“死”這個字深深地刺激了程媽媽,她更激動了,叉著腰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說起話來唾沫星子橫飛:“誰說我兒子死了!我兒子不會死的!你、你竟敢……秦小布!我跟你沒完!”
“撲通!”
程媽媽話剛說完,軀體直挺挺地往後倒,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兩名警察慌忙架起程媽媽,讓她歪倒在沙發上緩一緩。
年長的警察向我問話,我也就實話實說,從睜開眼睛到找出程一澤,再到程媽媽來臨,整個過程全部敘述了一遍。
一個小警察在旁邊刷刷刷記錄著。
法醫就是這時候過來的,他仔細檢查了程一澤的各項生命體征,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沒死,植物人狀態。”
“送醫院吧,救人要緊。”
“是,隊長!”
一群人散開了,程媽媽從暈厥中醒來,隨著三兩名警察去了醫院,而我被帶到警局做筆錄。
警方把小區近三天的監控錄像全都調出來,發現程一澤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裏是今天淩晨。
畫麵上,他和一名女子舉止親昵,摟摟抱抱的走進了單元樓,此時燈光稍稍亮了一些,女子的身影從黑暗中閃出來。
雖然清晰度不高,但那衣服明顯就是我穿的這一身!
又看電梯裏的監控,這下那女子露出正臉來了,五官再熟悉不過——就是我!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兩人有說有笑出了電梯,此後沒再下樓。
錄像上顯示時間是淩晨一點半。
隻有我知道這太不正常了,早在昨晚十點半我已經躺在了床上,淩晨兩點一刻和周行之在紅藥府邸。一點半的時候,我的身體本應該躺在韓子歸家裏由他看管。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個半夜裏和程一澤並肩而行的人絕對不是我!
一定是有什麽東西趁機占據了我的身體!
程一澤家裏沒有安裝攝像頭,因此裏麵發生了什麽無從知曉。根據警方的調查,當晚鄰居並沒有聽到呼救聲以及其他聲音,而程一澤身上又隻有我一個人的指紋,所以矛頭自然而然指向了我。
警方推斷,應該是進房間後,我對程一澤使用了某種藥物所致,加上我本身是醫學生,嫌疑就更大了。還好在程一澤的血液裏沒有查到毒品,否則我不僅要背黑鍋,嚴重一點小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對警察的問訊我實在是不知該怎麽開口,鬼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做!
想了想幹脆堅持之前的說法:“我什麽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頭特別疼,就發現程一澤在床下,然後才把他拖出來,也就是拖動過程中留下了指紋。”
“為什麽要拖動他,而不是當場報警?”
“當時沒想那麽多……”
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過來!而且周行之說了是魂魄離體,沒準找一找就能把他的魂魄帶回來,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程媽媽,愣是把這事鬧到了警察局。
顯然我的解釋非常蒼白,最終警方認為我是想要借程一澤勒索程家,但也沒有確鑿的證據。程媽媽卻是一口咬定是我把他兒子弄成半死不活的樣子,上演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份,非要警方關押我才肯罷休。
結果不僅沒有關押,反而拘留一天就釋放了。
這讓程媽媽很是失望,可根本無濟於事。因為警方說:“她是溫公子要保的人,我們也沒辦法。”
出了警察局我才從周行之口中得知這些,不由得對著天空感歎一番:果然這個世道隻要有錢有權,就算天大的事也能擺平!
周行之習慣性地走在左側,手臂纏上我的腰,俯身湊過來悄悄地說:“他們本來準備等程一澤蘇醒才放你出來的,多虧了為夫……”
“謝謝大爺”
周先森滿意地笑了,如春風拂麵暖意融融,說出的話卻十分陰險:“夫人,你要拿什麽感謝我?”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吃你多少錢?”
周先森一副天真無邪臉,還賣萌似的對我眨了眨他的大眼睛,不好意思,這個萌我不買!
我仰頭看他,非常正經地反問:“你猜?”
周先森麵不改色:“十萬,跟我走。”
“太少了。”
周先森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我眼前晃了晃,眉梢微微上揚:“一百萬,你歸我。”
“好的大爺”
我十分狗腿地堆著笑,沒曾想周先森居然當真了。
得意的表情已然消失,此刻的周行之比什麽時候都要嚴肅:“就這麽定了,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