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為夫一直在
短短的時間裏,居然有很多習慣被他培養出來了。
清晨叫出口的第一個名字,必是周行之。
往常他都會應一聲:“為夫在。”
或者簡單點隻有一個字——在。
如今我支楞著耳朵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聲音,卻是什麽也沒尋到。
他不在。
從起床開始,心就空空落落的。
曾經他一廂情願叫我“夫人”,我還不承認,現在想聽也聽不到了。
撒個嬌管用嗎?以前他每次佯裝生氣不理我,總是在我服軟之後就萬事大吉了。
我憋了半天,用低的幾乎隻有我才能聽到的音調說:“老公啊,你在嗎?”
還是沒有回答。
我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想什麽呢,明明周行之被那個叫韓盛音的女人困住了,還怎麽能跑過來跟我說話?
“你叫我什麽?”
極其微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但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還是驚得我渾身戰栗。
不會聽錯的,就是他的音色。
但我很快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大早晨的就開始幻聽,這一天的精神狀態都不會好的。
我快速地穿上了毛衣,遲疑了半天,終究捱不過內心泛起的漣漪,試著喚他:“周行之?”
“我在。”
依然不那麽清晰,可在我聽來不異於一道炸雷劈在耳邊。
真的是他嗎?
我閉上眼睛以讓精神更加集中,認真地又喚一遍:“周行之?”
“為夫在。”
“為夫一直在。”
心髒劇烈地抽動著,我緊緊地閉著眼睛,隻感覺到眼眶早已被溫熱包圍,淚珠大顆大顆落下。
好像分離也沒多久,今天也就是聽聽他說話而已,居然有種失而複得的感受。
“噓。”
那邊好像有人過去了,周行之不再說話。
一定是韓盛音。
為了不讓韓盛音發現我們之間能產生聯係,我也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然後,嘴角微微地上揚,情不自禁地笑了。
隻要他還在,就一切都好,一切都有希望。
我拉開窗簾,溫柔的陽光傾瀉而下,照在身上暖暖的。
由於心情大好,我穿上跑鞋去沿著小區跑了一大圈,順便熱心地為林笑帶了早飯。
“喲,秦小姐今天精神狀態不錯。”
“還行吧,和周……”
話到了嘴邊又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千萬不能說出來,保不齊韓盛音用哪種方法就能知道,安全起見,什麽人都不能說。
林笑吃著包子,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老周怎麽了?”
“沒事,昨天晚上夢見他了,忽然挺想他的。”
“喲,真不容易,你還會想人啊?”
“他又不是人。”
“對哦。”
林笑可能覺得我自戳痛處,默默地喝著八寶粥不說話了。
我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啃著包子,想起今天打算要給程一澤買東西,但我從來沒有送男生禮物的經驗,於是問道:“你說送男生什麽東西比較好?”
“你要給老周買東西?等他回來之後再送給他嗎?”
“不啊,給程一澤買。他不是幫我們搬東西了嘛,算是犒賞。”
“要不我們兩個兌錢買吧,讓你一個人花錢顯得我太摳。”
林笑知道我住院花了不少錢,現在手頭上肯定緊張,可她萬萬想不到小爺我昨天有進賬啊,現在是有錢人!
“不不不,我買。”我神秘地一笑,“不差錢!”
正準備和林笑得瑟一下,猛然聽見耳邊有個聲音冷冰冰地說:“不準買。”
我全當沒聽見,興奮地跟林笑講起了傭金的數目,林笑更激動,連連要求讓我請客吃飯。
“沒問題沒問題……”
“不準買。”
音響細微,但語氣十分堅決。
那又怎樣?錢是我的,買不買也是我的事。
再說了我秦小布行得正坐得直,心裏對於程一澤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越是這樣越覺得不能欠他的,因此這個禮物不僅要買,而且要有點份量。
按照林笑的建議,可以買一塊表,程一澤不戴手表,估計也不缺手表,但我能送給他就已經代表了心意。
上午照舊去學校學習,以往在公交車上,周行之都會將我和人群隔開避免讓我太擠,現在他不在身邊,我果然被擠得肉疼,整個車裏像是塞罐頭似的,又擠又悶,讓人透不過氣。
好不容易下了車,林笑背著包走在我身邊,自然地牽上了我的左手。
指尖觸碰的瞬間,我迅速地收回了手。
“怎麽了?”
“沒怎麽,走吧。”
此刻我才覺察到,原來我的左手已經習慣性地放在身側,每時每刻保持著半握狀態,等待著某個人牽過來,隻不過被林笑碰到,認出不是臆想中的那隻手,就慌忙縮回來了。
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坐在座位上,習慣性地左邊的位置留出來,為了防止被其他人占據,就把背包放在那個位置上。
學一會兒,就忍不住看看左側,好像周行之還在那裏,如往常一樣安靜地看書。
我很喜歡他看書的樣子,坐得端端正正,筆直如同一棵鬆樹。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讓原本銳利的線條柔和起來,薄唇抿成一條細線,唇角有時會輕輕勾起,引人想入非非。
他的身上有一種儒雅氣質,一舉一動都很有教養,風度翩翩彬彬有禮。
“你在想我?”
輕而易舉的,周行之在我腦海中的形象被打碎了。
靠,要不要讓我一驚一乍的!
俯身撿起剛剛因為驚嚇而失手掉落的筆,我默不作聲,在心裏說:“你居然知道我內心的想法?”
“讀心術而已。”
我鎮定下來,依舊不做聲地問:“你就不怕韓盛音發現?”
“她不懂妖術。”
周行之解釋說,這就相當於手機信號,看不見摸不著但真實存在著,可以說是腦電波。妖術可以把我們兩個人的思想連接在一起,所以不用說出聲來就能獲得彼此的信息啦!術法如果足夠強大,兩個人可以“看“到對方,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集中精力,對方身邊的情景會在腦海中形成映像。但是術法的不穩定或者被打斷會讓聯係消失。
這種性質的交流真是666厖原諒我想不到其它的形容詞。
但是!妖術是什麽鬼?
“你跟紅藥怎麽回事?”
“你懷疑為夫?”
“我懷疑你倆!”
沒回複了。
我以為他鬧情緒,試著喊了好幾遍他的名字,結果還是沒有。
看來是聯係斷掉了。
這也太穩定了吧。
我不情不願地在自習室學了一上午,其間時不時地在心裏叫叫周行之,一直到出門也沒聽見回答。
管他呢,反正能跟周行之有聯係,我整個人就充滿了安全感,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然後我支走林笑,蹦躂蹦躂的準備去見韓子歸。
計劃是這樣的,韓子歸在學校門口等我,匯合完畢一起去吃江浙菜。
可是,韓子歸這個貨,竟然遲到了!
這下變成了我等他。
正午的陽光太過強烈,我好不容易尋到一方陰涼,然而偏偏擠滿了人。
擠就擠吧,我居然看到了係裏一名女生——徐恬。她喜歡程一澤多時,以前我們兩個照麵基本上劍拔弩張,一點也不誇張。
徐恬其實長得不錯的,就是性格蠻橫驕縱了點,如果能適當溫柔一些就更好了。
當然我指的是發自內心的溫柔,而不是裝出來的。
本來是不準備跟徐恬打招呼的,結果不遠處竟然有個人朝這邊走過來了,徐恬迫不及待地喚他:“阿澤!”
分明是在向我示威。
而現在的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引起程一澤的注意,隻是四下望去,搜尋著韓子歸的身影。
怎麽還不來?
“秦小布,在等林笑嗎?”
“嗯……”霎那間有撒謊的打算,但韓子歸已經進入了我的視野,為了避免尷尬,隻好說,“沒,在等另外的朋友。”
“哦,這樣。”
“約會嗎?”徐恬自然而然地握住程一澤的手,笑得是天真無邪,“今天我們也要去約會呢。”
程一澤身邊從不乏女人,但能不能眼光好點,至少別是這麽陰陽怪氣的女人。
也沒準人家就在我跟前這個樣子,哪個妹子不希望把心愛的男人守住呢,要是周行之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不把他扒一層皮,我就不姓秦!
程一澤把徐恬的手拂開,說:“隻是你心情不好陪你逛街,不算約會。”
“不算嘛……”
徐恬一臉不悅。
韓子歸已經過來了,我跟程一澤說了一聲,從眾多等公交的同學們中擠出來,奢侈地打車溜之大吉。
上車沒多久,我收到一條消息。
——當初你不答應我,說你喜歡那個周行之,我信了。但是現在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個說辭,秦小布,你欺騙了我。
原來他誤會韓子歸和我是男女朋友關係?
我飛快地編輯消息,否認了他的觀點。
消息成功發送出去,我聽到周先森讚許的話:“幹得漂亮。”
這一時刻才感覺這種術法好可怕,我每天幹了什麽說了什麽和什麽人在一起他都能知道,那我還有沒有一點隱私權了!
“沒有。”
真是霸道總裁脾氣!控製欲杠杠的!
可是我喜歡!
等到了餐廳我們奢侈地要了個包間,跟特務接頭似的,小心翼翼地對話,生怕被人發現。
我把周行之的計劃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韓子歸聽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我出道以來就隻聽說過狐妖,沒想到還真有。”
“出道以來?”
“對啊。”韓子歸鄭重地點點頭,然後提出了一個我遺漏的問題,“進入狐妖府邸的是你的靈體,那你的身體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