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鬼火
回家路上我跟周行之商量,能不能先把嬰靈弄走,隻剩下一個鬼胎也容易解決。
周行之說有點困難,因為隻有他一個人與嬰靈對抗。
“骨刀呢?那次對付紅衣女鬼,你不是把骨刀拿出來了嗎?”
我記得,一直是他把骨刀保存了起來,我根本沒動它。
然而周行之攤了攤手:“沒了。”
“怎麽就沒了?”
“那不是你的骨刀。”
周行之表示,在我們去買蠟燭紙錢的時候,那柄骨刀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口袋裏,等解決了嚴非寧的事情,骨刀就又不見了。
就像是,某個人把骨刀借給我們,然後物歸原主。
會不會,就是那個韓姓男子?
但這未免有點恐怖啊,難不成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掌握了我的行蹤?
嚴非寧告訴我,有一個人讓她殺了我,會不會就是這個人,但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給我骨刀助我和嚴非寧抗衡?
躺在床上,我開始翻通話記錄,找到那個沒有儲存的號碼,撥通,還是沒有人接。
至少是有人在用這個號碼,如果打過去是空號,我肯定會以為在火車站看到的戴棒球帽的大男孩是個鬼。
既然他現在不接,那就等等吧,我還是比較有耐心的。
當晚堅持去夜跑,不知為什麽,總是心慌慌的,跑到哪裏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跑著跑著我發現不對了,剛剛街道上還有幾個散步聊天的行人,現在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心往下一沉。
又想起來某一天在程一澤車裏坐著,也是開著開著街上就沒了人影,緊接著就遇鬼了。
我現在是出來夜跑的,手機都沒帶更不用說骨鏡了,就腕上戴了一塊表,時不時地看看時間。
現在是九點一刻。
我選了左手邊的一條路跑過去,按理說那是條直路,經過小區正門。可我跑了足足有十五分鍾,居然像是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地。
“靠,鬼打牆?!”
周行之調侃道:“夫人撞鬼幾率有點高啊。”
廢話,跑步都能遇到,簡直要瘋了。
還能不能讓我正常地生活了!
既然是鬼打牆,反正我也走不出去,幹脆找到最近的公交車站點,坐在長椅上休息。
腦袋高速運轉,檢索著關於鬼打牆破解的方法,貌似其中一個是可以咬破中指點在眉心來著?
我攤開右手,中指伸直塞進嘴裏,隻輕輕咬了一下,還沒出血就感覺到了疼痛。
電視裏那些咬一下就出血的人,你出來,跟我聊聊經驗。
眼看我中指上被咬出了牙印,還是沒有血滴,我欲哭無淚。
“周行之,要不你幫我?”
他倒是不客氣,直接把我的手指拽到唇邊,張開嘴巴,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明明還沒疼痛還沒開始,我就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他在我指尖吹著氣:“叫聲老公來聽聽?”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占我便宜!
“叫不出來!”
懷著一腔憤恨,我對著中指咬了下去。
“嘶……”
疼痛過後,有血珠緩緩地滲出。
中指在眉心輕點,說來也怪,眉心居然一陣清涼。
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高樓大廈不見了,一片竹林拔地而起,隻不過在這蒼白清冷的月光下,竹林未免有些陰森森的。
最令我驚訝的是,遠處,有一座座墳包!
密密麻麻,一個接著一個,墓碑高高豎立著,仿佛下一刻那些刻著的名字就會活過來,掙紮著湧出地麵。
“周行之……”
太靜了,除了風聲,就是自己因為緊張害怕而加速的心跳聲。
“咚咚咚!”像是密集的鼓點。
柔軟的指尖觸到我的手腕,緊緊握住。
倏地一下,不遠處升起一團藍綠色的東西,火光一般照亮了四周。
“鬼火!”
月光下,那團鬼火不停地移動著,像長了腿一樣,一跳一跳地朝我奔來。
周行之知道我害怕,就攔在我身前,一手執劍,另一隻手護住我。
鬼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
一串“咯咯咯”的笑聲從空中掠過。
要是放在平時,肯定以為是哪家的孩子笑得這麽可愛,說不準還給他兩顆糖吃,而現在,這種環境,這種聲音……
我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
我一下抱緊了周行之的腰,發覺這聲響是從背後傳過來的。
是方豔家裏那個嬰靈。
它歪著腦袋,笑嘻嘻地看著我,那團鬼火飛快地飄來,懸浮在它扁扁的腦袋上空。
我被嚇出了一陣冷汗,小鬼頭卻像沒事人一樣,朝著墳包爬過去,每爬兩步還要回頭來看我一眼。
周行之與我麵麵相覷。
小鬼頭爬了相當長一段距離,見我仍然站在原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頓時我明白了,它是要我跟上去。
還好有周行之在,我才能下定決心走進這片墳地。
仔細觀察,發現墳包的排列挺規整的,貌似是一個大家族的祖墳。
我沒敢看墓碑上刻著的名字,生怕會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呼喚著我,還說著什麽還我命來。
腦補往往比現狀更讓人害怕。
小鬼頭爬行的速度可不慢,我得小跑著才能跟上它。
最後,它在邊緣地帶停了下來,麵前有一處凸起的墳包,但是沒有墓碑。
小鬼頭尋了個裂縫,哧溜一下鑽了進去!
我的腦袋嗡嗡嗡快要炸開了——它不會是要我也跟它一樣,鑽進去吧?
就在我異常艱難地進行心理鬥爭的過程中,小鬼頭忽然冒了出來,不多時,它開始往外扔東西。
一截斷裂的腿骨砸到我腳邊,一隻幹巴巴的手飛了出來,接著是肋骨顱骨……
一具完整的人體骨骼呈現在我麵前,骨頭上還存留有碎肉,看起來下葬不久。
小鬼頭瞪大了眼睛看我,貌似在問“看懂了嗎”。
我茫然地點點頭。
它心滿意足地晃了晃小拳頭,秒秒鍾消失在空氣裏。
與此同時,所有的墳包都變得模糊扭曲,地麵平穩起來,又成了柏油馬路,一幢幢高樓憑空出現,景象又回到了夜跑的時候。
而我,正躺在公交站點的長椅上,幽幽地醒過來。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剛才……”
“是真的。”周行之的劍已經收起來了,他喃喃道,“這隻嬰靈果然很厲害。”